处理完葬龙岭的残局,毛小方带着徒弟们往镇子回赶。刚到镇口,就见王秀才疯疯癫癫地跑来,手里攥着张字条,纸角都捏烂了:“毛道长!你看这个!阴家的人把我儿子又抓走了!说、说要我拿祖宅来换!”
字条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却透着嚣张:“三日内交出镇东老宅,否则让你儿子陪骨龙作伴。——阴老四”
达初把拳头捏得咯吱响:“这阴老四是出了名的地痞,当年强占李寡妇的铺子,把人逼得跳了河!这次非要好好教训他不可!”
阿秀仔细看着字条:“地址写的是阴家老宅,在镇子最西头的废弃染坊里。他们故意选这里,是觉得我们不敢去?”
小海的阴阳眼微微发烫,隐约看见染坊深处,有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角落,正是王秀才的儿子。“里面不止阴老四,还有五个打手,都带了家伙。”
毛小方将字条折好揣进怀里:“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达初,你力气大,负责破门;啊秀,你用银针控制住打手;小海,你护着王秀才,别让他冲动坏事。”
三人点头应下,各自准备起来。达初找了根碗口粗的木棍,掂量着试了试手感;啊秀把银针藏进袖口,又检查了铜铃铛——这铃铛不仅能驱邪,关键时刻还能晃花人的眼;小海则扶着浑身发抖的王秀才,低声安慰着什么。
阴家老宅果然阴森。废弃的染坊里,染缸东倒西歪,里面凝固的染料像干涸的血,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酸味。墙角堆着发霉的布匹,蛛网密布,偶尔有老鼠跑过,惊得人心里发毛。
“里面的人听着!放了孩子,饶你们不死!”达初站在门口喊话,声音在空旷的染坊里回荡,却没人回应。
毛小方给啊秀递了个眼色,阿秀轻轻摇动铜铃铛,清脆的铃声穿透寂静,突然,右侧的布帘后传来响动——是孩子的哭声!
“在那边!”小海立刻指向布帘,阴阳眼里,阴老四正揪着孩子的头发,把他往染缸边拖,“再哭!再哭就把你扔进‘血水缸’里,让你跟那些染坏的布一起烂!”
孩子吓得不敢作声,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掉。
“动手!”毛小方低喝一声,达初举起木棍,狠狠砸向布帘后的木柱,“哐当”一声,布帘被震得飞起,露出里面的景象——阴老四和五个打手正围着孩子,手里拿着铁棍和砍刀。
“来得正好!”阴老四脸上有道刀疤,从眼角延伸到下巴,笑起来格外狰狞,“送上门来给我填染缸,省得我再找了!”他挥挥手,打手们立刻举着家伙冲上来。
阿秀迅速摇动铃铛,铃声尖锐刺耳,打手们下意识捂住耳朵,视线模糊的瞬间,她手腕一扬,银针精准地扎在几人的穴位上,打手们顿时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达初趁机冲过去,一棍扫向阴老四的腿弯,阴老四惨叫着跪倒在地,手里的砍刀“当啷”落地。他还想挣扎,达初抬脚就踩住他的后背,木棍抵着他的脖子:“说!阴家其他人在哪?”
阴老四疼得龇牙咧嘴,却嘴硬道:“我不知道!我大哥阴老大在总坛,我们都是听他的……”
“总坛在哪?”毛小方追问。
“在、在黑风寨……”阴老四断断续续地说,“那里有阴家最厉害的打手,还有、还有阴老五的毒蛊……你们、你们去了就是送死!”
小海已经抱起孩子,孩子扑进王秀才怀里,父子俩相拥而泣。阿秀走过去,拔出打手身上的银针,将他们捆在一起:“留着他们交给官府,我们去黑风寨。”
毛小方看着窗外渐渐沉下的夕阳,染坊的窗户玻璃映出他坚毅的眼神:“阴家的账,该一笔勾销了。”
黑风寨藏在断崖背后的溶洞里,洞口挂着两具风干的尸体,皮肤像油纸一样贴在骨头上,风一吹就晃悠,活像个招魂幡。毛小方带着达初和啊秀摸到洞口时,正撞见两个守寨的打手在分酒喝,刀疤脸举着酒坛灌了一大口,含糊道:“老五的蛊虫昨天又啃死个不听话的,那惨叫声,听得老子喝酒都香!”
“动手!”毛小方低喝一声,桃木剑化作红光直刺刀疤脸后心。达初紧随其后,砂锅大的拳头砸在另一个打手的面门上,只听“咔嚓”一声,对方鼻梁骨塌陷,惨叫都没来得及出口就软倒在地。
刀疤脸反应极快,侧身躲过桃木剑,反手抽出腰间的鬼头刀劈来,刀刃带着腥气——竟是用死人骨磨的刀!“敢闯黑风寨?活腻了!”他刀刀狠戾,刀风扫过洞壁,石屑飞溅,在阿秀胳膊上划开道血口。
阿秀疼得闷哼,却没后退,指尖银针“嗖嗖”射出,精准钉在刀疤脸的手腕穴位上。对方刀势一滞,达初已经扑上来,胳膊勒住他脖子,膝盖顶着他后腰,硬生生将人按在地上,“咔嚓”拧断了他的胳膊。“叫你动我师妹!”
溶洞深处传来急促的铜锣声,显然惊动了寨里的人。毛小方一剑挑飞冲出来的两个打手,目光扫过洞内——两侧石壁上凿满了窑洞,每个洞口都焊着铁栏,栏后隐约有黑影蠕动,伴着低低的呜咽,像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这些是……被抓来的人?”啊秀捂住嘴,看着其中一个铁栏后,有个女人的手从栏缝里伸出来,指甲缝里全是血,“他们被喂了蛊虫!”
“别分心!”毛小方拽着她往深处冲,桃木剑劈开迎面砸来的铁链,“阴老五的蛊房在最里层!”话音未落,头顶突然落下张黑网,网眼缠着倒刺,达初眼疾手快,拽着啊秀就地翻滚,网子擦着他们头皮钉进石壁,倒刺扎进石头半寸深。
“妈的,是阴老五的‘锁魂网’!”达初骂着刚爬起来,就见个穿黑袍的瘦子从阴影里飘出来,手里端着个陶罐,罐口爬满花花绿绿的虫子,“毛小方,敢坏我好事,今日就让你们尝尝‘百虫噬心’的滋味!”
阴老五掀开陶罐,里面的蛊虫“嗡”地飞出来,黑压压一片像团乌云,扑向啊秀裸露的胳膊。啊秀急中生智,掏出火折子点燃随身携带的硫磺粉,硫磺燃着的黄烟一冒,蛊虫顿时乱了阵脚,纷纷坠地抽搐。“这些虫子怕硫磺!”
达初趁机抱起块半人高的石头,狠狠砸向阴老五的陶罐。陶罐碎裂,里面爬出条手臂粗的蜈蚣,头上长着两只小眼睛,对着达初“嘶嘶”吐信。“这是‘千足蛊王’!”毛小方脸色骤变,挥剑劈去,剑身却被蜈蚣尾巴抽中,震得虎口发麻。
蜈蚣被激怒,猛地弓起身子,喷出墨绿色的毒液,溅在石壁上,石头瞬间被蚀出个大洞。达初拉着阿秀后退,后背却撞到个窑洞铁栏,栏后突然伸出只青灰色的手,抓住他的脚踝就往栏里拖——栏后竟是个被蛊虫蛀空了半边脸的男人,眼窝里还爬着几条白虫。
“救我!”达初半个身子被拽进栏里,眼看那男人的嘴就要咬到他小腿,啊秀突然将银针刺进对方天灵盖。男人动作一僵,啊秀趁机拽着达初往外拉,却见对方脖子上爬满了细小的蛊虫,正往达初腿上爬。
毛小方一剑斩断男人的胳膊,桃木剑上的红光灼烧着断肢,发出焦臭味。“快走!这窑洞的人都成了蛊媒!”他拽起达初,却见阴老五已经放出更多蛊虫,密密麻麻爬满了地面,“啊秀,点火!”
阿秀立刻将硫磺粉撒向地面,达初掏出火折子点燃,黄火“腾”地燃起,地面瞬间成了火海,蛊虫在火里噼啪作响,发出刺鼻的焦味。阴老五被火逼得连连后退,黑袍下摆被火星燎着,露出里面爬满蛊虫的皮肤,“我要你们陪葬!”他抓起个骷髅头砸来,骷髅眼里爬出无数蛆虫。
毛小方挥剑劈开骷髅头,却见里面滚出颗血淋淋的心脏,上面还缠着蛊虫。“这是用活人心脏养的‘心蛊’!”他剑势更猛,红光直逼阴老五面门,“今日就替天行道,收了你这妖人!”
桃木剑刺穿阴老五喉咙的瞬间,对方黑袍炸开,里面飞出无数小蛊虫,却被啊秀点燃的硫磺烟活活熏死。阴老五倒在地上,身体迅速干瘪,最后缩成一团黑灰,只有那颗心蛊还在跳动,被毛小方一剑钉在石壁上,“滋啦”烧成了灰烬。
溶洞里的铜锣声渐渐平息,啊秀扶着受伤的达初,看着那些窑洞铁栏后的人,眼眶发红:“我们……救他们出来吧。”
毛小方望着最深处那间锁着大铁链的窑洞,里面传来沉重的呼吸声,像头濒死的野兽。“先看看那间,我总觉得……不对劲。”
铁栏后,隐约有双金色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伴着铁链拖地的声响,缓缓站起个三米高的身影——竟是具被蛊虫撑大的尸身,皮肤下有东西在疯狂蠕动,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咆哮。
“是……阴家老大养的‘蛊尸’!”达初握紧了拳头,“这下麻烦大了!”
第三十五章:蛊尸破笼
那具“蛊尸”缓缓抬起头,锁链被扯得“哗啦”作响,洞顶的石屑簌簌往下掉。它的皮肤像块被水泡烂的破布,布满了拳头大的鼓包,每个鼓包里都有东西在蠕动,透过稀薄的皮肤,能看见蛊虫扭曲的影子。最骇人的是它的脸——半边已经被蛊虫蛀空,露出森白的头骨,另半边还挂着腐烂的皮肉,一只浑浊的金瞳死死盯着洞口,瞳孔里映出三人的影子,像要一口吞下去。
“是用活人养的‘百蛊尸’!”毛小方的桃木剑剧烈震颤,剑穗铜钱疯狂作响,“阴老大把一百种蛊虫塞进活人体内,让它们互相吞噬,最后剩下的蛊王会占据尸体,变成刀枪不入的怪物!”
蛊尸突然咆哮一声,声音震得溶洞嗡嗡作响,那些囚在窑洞里的人纷纷捂住耳朵,痛苦地蜷缩起来。它猛地拽向脖子上的铁链,铁链与石壁连接处的铁栓“咔嚓”断裂,整具尸身像座小山似的砸向地面,激起漫天灰尘。
“达初!护着阿秀!”毛小方纵身跃起,桃木剑带着红光劈向蛊尸的头颅。剑刃砍在头骨上,发出“锵”的脆响,竟被弹了回来,只在骨头上留下道浅浅的白痕。
蛊尸吃痛,金瞳里闪过凶光,蒲扇大的手掌猛地拍向毛小方。毛小方侧身翻滚躲开,手掌拍在地上,石面瞬间裂开蛛网般的缝隙,碎石飞溅中,几只从它掌心鼓包里挤出来的蛊虫落在地上,像受惊的蚂蚱般乱窜。
“这玩意儿硬得像铁块!”达初抡起石柱砸向蛊尸的膝盖,石柱应声而断,蛊尸却纹丝不动,反而低头一口咬向达初的肩膀——它的嘴裂到耳根,满口黑牙上沾着血肉,牙缝里还卡着半只蛊虫的残躯。
阿秀眼疾手快,将铜铃铛狠狠掷向蛊尸的面门。铃铛撞在腐烂的皮肉上,发出刺耳的脆响,那些鼓包里的蛊虫突然躁动起来,蛊尸的动作明显迟滞了一瞬。“它怕尖声!”啊秀喊道,同时甩出银针,精准扎进蛊尸脖颈处最薄的皮肤里。
银针刚刺入,蛊尸的脖子突然鼓起个大包,像有东西在里面疯狂冲撞。它痛苦地嘶吼,伸手去抓脖子,却在指尖触到皮肤的瞬间,被鼓包里钻出的黑虫咬了口——那些蛊虫连宿主都啃!
“是机会!”毛小方瞅准蛊尸胸前最大的鼓包,那里的皮肤薄如蝉翼,隐约能看见条手臂粗的银色蛊虫在蠕动,“那是蛊王!杀了它,蛊尸就会散架!”
他咬破指尖,将血滴在桃木剑上,剑身上的红光瞬间暴涨,像燃起团火焰。“天地无极,诛邪!”毛小方纵身跃起,一剑刺向那只最大的鼓包。
“噗嗤”一声,桃木剑没入半寸,鼓包里的银蛊突然疯狂挣扎,蛊尸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无数蛊虫从它的七窍、伤口里喷涌而出,像黑色的喷泉。达初趁机拽起阿秀后退,却见那些喷出的蛊虫落地后,竟纷纷掉头爬向蛊尸,像被什么东西吸引着。
“不好!蛊王在召集群蛊护主!”毛小方想拔剑,却发现桃木剑被银蛊死死咬住,剑身上的红光正被一点点吞噬。蛊尸的金瞳重新亮起,腐烂的手掌抓住毛小方的脚踝,将他狠狠掼向石壁。
“师父!”阿秀尖叫着甩出最后一把硫磺粉,硫磺遇着蛊虫,燃起蓝色的火焰。火焰顺着蛊虫蔓延,很快烧到蛊尸身上,那些蛊包在火中炸开,爆出无数火星,银蛊在火焰中发出凄厉的嘶鸣。
蛊尸的动作彻底乱了,它疯狂地撕扯自己的身体,想把身上的火焰扑灭,却反而让火势越来越旺。毛小方趁机抽出桃木剑,剑刃上还缠着银蛊的残躯,他反手一剑,刺穿了蛊尸的金瞳。
“嗷——!”蛊尸发出最后一声惨嚎,庞大的身躯在火焰中轰然倒塌,化作一堆焦黑的碎骨,那些没被烧死的蛊虫失去宿主,很快也纷纷僵死,变成了灰。
溶洞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众人粗重的喘息。达初扶着浑身是伤的毛小方,阿秀则颤抖着去打开那些窑洞的铁栏,放出里面奄奄一息的人。
“师父,阴家……是不是就剩阴老大了?”达初看着毛小方手臂上被蛊虫咬出的血洞,声音发颤。
毛小方望着溶洞深处那扇紧闭的石门,门上刻着阴家的族徽——一只衔着骷髅的乌鸦。“不,”他的声音带着疲惫,却异常坚定,“阴老大就在门后。这一切,该结束了。”
石门后的阴影里,一双穿着云纹靴的脚轻轻点地,靴边散落着几片黑色的羽毛。一个低沉的声音在石后响起,像冰块撞击玉石:“毛道长,恭喜你闯到最后一关。我在‘万魂殿’等你,咱们算算二十年前的旧账。”
第三十六章:万魂殿旧怨
石门推开的瞬间,一股寒气扑面而来,不是溶洞的湿冷,是带着血腥气的阴寒,像有无数冤魂在呼吸。毛小方握紧桃木剑,剑穗上的铜钱贴在掌心发烫——这是有大凶之物的征兆。
殿内没有灯,却亮得诡异。四壁嵌满了琉璃盏,盏里盛着幽蓝的光,凑近了才看清,每盏灯里都泡着颗人头,双目圆睁,嘴巴微张,像是永远定格在尖叫的瞬间。地上铺着层厚厚的黑羽,踩上去悄无声息,那些羽毛根部还沾着暗红的血渍,像刚从活物身上拔下来的。
“毛道长果然胆识过人。”阴老大坐在殿中央的骨椅上,他穿着件月白道袍,袖口绣着银丝云纹,看着竟像个儒雅的书生,只有那双眼睛,黑得不见底,“二十年了,我以为你早忘了当年的事。”
毛小方的目光扫过骨椅扶手——那是用孩童的腿骨拼接的,骨缝里嵌着细小的牙齿。“忘不了。当年你爹用全镇孩童炼‘血魂丹’,被我师父撞见,你却放火烧了道观,害死我师父和十二个师兄弟。”他的声音冷得像冰,“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阴老大轻笑一声,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骨椅:“死期?该算的账,可不止这一笔。”他突然拍了拍手,殿侧的暗门打开,走出个穿着嫁衣的女人,面色惨白,双眼无神,正是二十年前被阴家掳走的师妹林清玄。
“清玄师妹!”毛小方浑身一震,桃木剑差点脱手——当年师妹被掳走,他一直以为她早已遇害,没想到……
“她还活着,”阴老大的声音带着残忍的笑意,“只是被我喂了‘锁魂蛊’,我说东,她绝不会往西。毛道长,你舍得伤她吗?”
林清玄突然动了,手里握着把淬毒的匕首,直刺毛小方的心口。她的动作僵硬,眼神空洞,像个被操控的木偶。
“师妹!醒醒!”毛小方侧身避开,匕首划破他的胳膊,伤口瞬间发黑。达初怒吼着扑上来,却被林清玄反手一掌拍在胸口,倒飞出去撞在琉璃盏上,盏碎人落,里面的人头滚出来,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别伤她!”毛小方喊道,他看清了林清玄脖颈处的蛊虫——那是只指甲盖大的银蛊,正随着阴老大的念咒声蠕动,“阴老大,有种冲我来!折磨女人算什么本事!”
“本事?”阴老大站起身,骨椅在他身后散成粉末,“我要让你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就像当年你师父看着道观被烧,却无能为力!”他突然扯下道袍,露出胸口的疤痕——那是个被火烧过的掌印,“这是你师父留给我的‘礼物’,今日,我加倍还你!”
他双手结印,殿内的琉璃盏突然同时炸开,无数人头在空中飞舞,嘴里喷出黑烟,凝聚成十二道黑影,正是当年被烧死的师兄弟!“他们的魂魄被我困在‘万魂盏’里二十年,日日受烈火焚身之苦,今日,就让他们亲手杀了你这个‘幸存者’!”
黑影嘶吼着扑上来,个个青面獠牙,指甲泛着焦黑的光。毛小方挥剑格挡,桃木剑砍在黑影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却无法伤其根本。“师兄弟们,我来救你们了!”他咬破舌尖,将血喷在剑上,红光暴涨,“天地无极,破煞!”
红光穿透黑影,那些扭曲的面孔突然露出痛苦的神情,像是在挣扎。林清玄的匕首再次刺来,毛小方侧身时,故意让匕首划破自己的手腕,鲜血溅在她脸上。“师妹!看看我!我是小方啊!”
鲜血落在林清玄的脸上,她的动作猛地一顿,眼神里闪过丝清明。脖颈处的银蛊突然暴走,钻进她的皮肉里,她发出凄厉的惨叫,匕首“当啷”落地,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
“不好!”阴老大脸色骤变,他没想到林清玄的意志能抵抗蛊虫,“给我死!”他亲自扑上来,掌风带着黑气,直取毛小方的天灵盖。
就在这时,林清玄突然扑到毛小方身前,硬生生受了阴老大这一掌。黑气从她胸口炸开,她却笑了,笑得凄美:“小方……替我……报仇……”她从怀里掏出个烧焦的平安符,那是当年毛小方送她的,“师父说……邪不胜正……”
平安符落在地上,突然燃起金光,十二道黑影被金光笼罩,渐渐化作点点白光,朝着殿外飘去,像是终于得到了解脱。
“清玄!”毛小方抱住倒下的师妹,眼泪混合着血水落在她脸上。
阴老大被金光震得后退,脸上露出疯狂的神色:“既然如此,那就同归于尽!”他猛地咬破舌尖,将血喷在殿顶的乌鸦图腾上,“以我精血,唤‘万魂噬主’!”
整个万魂殿剧烈摇晃,四壁渗出黑血,地面的黑羽突然竖起,化作无数只黑鸦,尖啸着扑向毛小方。达初忍着剧痛爬起来,用身体挡住黑鸦,阿秀则捡起地上的匕首,用尽全身力气刺向阴老大的后心。
“噗嗤”一声,匕首没柄而入。阴老大难以置信地回头,看着啊秀眼里的恨意,突然笑了:“你……是当年药铺掌柜的女儿……”
阿秀的眼泪掉下来:“我爹就是被你喂了蛊虫,死在染坊里!”
阴老大的身体开始虚化,黑鸦们失去控制,纷纷坠地化为黑灰。他望着毛小方怀里的林清玄,眼神里闪过丝复杂:“若有来生……”话未说完,便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殿内的金光渐渐散去,露出布满蛛网的穹顶。毛小方将林清玄的尸体轻轻放在地上,捡起那枚烧焦的平安符,符上的“安”字,虽已模糊,却依然能看清。
达初扶着阿秀走过来,三人望着殿外透进的微光,谁都没有说话。
有些债,用血偿。有些痛,记一生。
但天亮了,总归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