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宇智波光被安置在火影宅邸的客房中,活动范围有限,但并未受到苛待。
饮食有人准时送来,干净的衣服也备好了。
除了不能离开和动用查克拉,她的基本生活需求得到了保障。
然而,这种近乎“圈养”的状态,反而让她更加焦躁。
每日透过窗户看着外面那个陌生而“虚伪”的世界,她内心的怨恨和迷茫交织在一起,如同困兽。
这日清晨,千夜再次出现在她房门口。
身上并非那件象征权力的御神袍,而是一套简洁利落的深色忍者装束。
解封宇智波兵器的任务,奖励还算可以。
获得了一份万花筒的瞳术,加具土命!
这个术,可以将天照变成任意的形态进行攻击和防御。
实用性还算是很强的。
不光如此。
还触发了两个关于宇智波光的任务……
一个自然是很邢的截胡宇智波光的任务,另一个则是解开宇智波光心结。
解开心结这种任务。
对于千夜来说。
最起码比截胡这种高难度的任务,难度上说,还是要低上一点的。
“今天跟我出去一趟。”
千夜言简意赅。
宇智波光抬起眼皮,冷冷地看着他。
“又是去听那些可笑的故事?还是看那些天真烂漫的孩子?”
语气中带着讥诮。
“不。”
千夜神色平静。
“去体验一下,现在的忍者是如何执行任务的。”
宇智波光微微一怔。
任务?
在她那个时代,任务往往意味着厮杀、刺探、破坏,是与死亡相伴的残酷词汇。
她倒想看看,这个被粉饰过的和平年代,所谓的“任务”是什么样子。
她没有反对,沉默地跟了上去。
令她意外的是,这次只有千夜和她两个人,那个叫照美冥的女忍者并没有出现。
千夜没有使用任何华丽的瞬身术,只是如同普通忍者一样,带着她步行离开了木叶村。
阳光和煦,微风拂面,道路两旁是郁郁葱葱的农田和偶尔经过的商队。
宇智波光依旧冷着脸,但紧绷的神经在这样平稳的行进中,不自觉地放松了一丝。
他们的目的地是火之国边境附近的几个小村庄。
任务内容简单得让宇智波光感到荒谬——
帮助村民修复因前几天一场不大不小的风雨而受损的菜园篱笆,以及利用土遁和水遁忍术,协助他们更高效地灌溉新播种的蔬菜。
第一个村庄的村民看到千夜出示的木叶护额和任务卷轴时,脸上立刻露出了热情而朴实的笑容。
尤其是几位老人,看着千夜的眼神充满了敬意和感激。
“真是太感谢是木叶的忍者大人了!”
村长搓着手,连连道谢。
“这点小事还要麻烦你们专门跑一趟。”
千夜微微颔首,语气平和。
“分内之事。麻烦带我们去需要帮忙的田地。”
宇智波光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她看着千夜挽起袖子,动作熟练地检查破损的篱笆,然后用最基础的土遁忍术加固地基,再亲手将一根根木桩钉入土中。
他的动作沉稳、精准,没有丝毫身为“火影”的架子,更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工匠。
有村民递上水和毛巾,他也自然地接过道谢。
轮到灌溉时,千夜并没有施展什么惊天动地的大范围水遁。
而是仔细询问了村民田地的分布和需水量,然后结印,引导着附近小溪的水流,形成一道道细小的水渠,精准地滋润着每一株幼苗。
他甚至还会指点村民如何利用地势,自己制作更简易的灌溉工具。
宇智波光被要求做一些传递工具、扶稳木桩之类的简单辅助工作。
她起初极其不耐烦,动作僵硬,眼神里满是不屑。
做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能算是忍者任务?
在她看来,这简直是对忍者力量的侮辱。
然而,当她看到千夜专注的神情,看到村民们因为篱笆被修好、田地得到灌溉而露出的发自内心的、充满希望的笑容时,她准备嘲讽的话语堵在了喉咙里。
“忍者大人,您歇歇,喝口水吧!”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怯生生地端着一碗清水,走到宇智波光面前,大眼睛里满是纯真的感激。
她刚才看到这个漂亮但看起来很冷淡的姐姐也帮忙扶了篱笆。
宇智波光看着那碗清澈的水,又看看小女孩脏兮兮却洋溢着笑容的小脸,伸出的手停顿了一下。
这种毫无防备的、纯粹的善意,对她而言太过陌生。
在她记忆里,弱者对强者的态度只有恐惧和敬畏,或者……
算计。
她最终还是接过了碗,指尖触碰到碗壁的温热,心里某种坚硬的东西仿佛也被这温度烫了一下。
她默默地喝了一口,水的甘甜出乎意料。
一天下来,他们走访了三个小村庄,重复着类似的工作。
千夜始终耐心、细致,对待每一位村民都彬彬有礼。
宇智波光从最初的抵触、莫名其妙,到后来只是沉默地完成千夜吩咐的简单工作。
但她的目光,却越来越多地停留在那些因为得到帮助而焕发出生机活力的田地上,停留在村民们真挚的笑脸上。
当夕阳西下,他们完成最后一个村子的灌溉任务。
准备离开时,村民们自发地聚集起来,拿出自家种的瓜果、腌制的咸菜,非要塞给他们。
“一点心意,忍者大人一定要收下!”
“多亏了你们,今年的收成有指望了!”
“谢谢!谢谢木叶!”
“……”
推辞不过,千夜收下了一些易于携带的食物。
他转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宇智波光,将几个红彤彤的果子递到她面前。
宇智波光看着那些果子,又看看周围村民那一张张布满皱纹却洋溢着真诚感激的脸庞,第一次,没有立刻表现出厌恶或拒绝。
她迟疑着,缓缓伸出手,接过了果子。
果皮光滑微凉,握在手里,却有一种奇异的重量。
回去的路上,两人依旧沉默。
但宇智波光不再像来时那样浑身带刺。
她低着头,看着手里那几个果子,眼神复杂。
完成这种……帮助人的任务,接受这种……感谢的感觉,很奇怪。
没有杀戮后的空虚,没有力量碾压的快感。
只是一种淡淡的、让她有些无所适从的……平静?
甚至,当她回想起村民们尤其是那个小女孩的笑容时。
心底深处,似乎有一丝极其微弱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暖意?
她偷偷抬眼看向走在前面的千夜。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的背影依旧挺拔如山岳,却少了几分身为火影的威严,多了几分踏实可靠的感觉。
这个男人,他虽然被“软禁”,但是同样也是听了很多关于他的故事。
结束村子之间的战争,实力强大,拥有着足以颠覆世界的力量……
但是他却愿意花费一整天的时间,来做这些在过去的她看来毫无意义的小事。
而他做这些事的时候,是如此的理所当然,仿佛这本就是忍者应有的模样。
“这就是……你现在守护的东西?”
宇智波光忽然低声开口,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
这是她今天第一次主动对千夜说话。
千夜脚步未停,也没有回头,只是平淡地回应道。
“守护和平,并非一句空话。
它体现在每一片能够安稳生长的田地,每一个能够露出笑容的普通人身上。
忍者的力量,可以用来毁灭,自然也可以用来创造和守护。”
宇智波光沉默了。
毁灭与创造……守护……这些词汇在她心中激荡。
她曾经的力量,只被用于前者,并被冠以“兵器”之名。
而后者,是她从未想过,甚至嗤之以鼻的道路。
数日后,千夜再次带着宇智波光离开了木叶。
这一次,他们前往的方向是雨之国。
越是接近雨之国边境,环境的变化越是明显。
火之国境内的繁荣安定逐渐被一种荒凉和残破所取代。
道路变得泥泞难行,沿途可见战争遗留的痕迹——
废弃的堡垒、焦黑的土地、倒塌的房屋。
天空似乎也永远笼罩着一层阴霾,细雨时断时续。
进入雨之国后,这种对比更加鲜明。
这里的平民衣着褴褛,面有菜色,许多孩子瘦骨嶙峋,眼神怯懦。
村庄更加破败,人们的生活显然困苦得多。
战争的创伤不是短时间就能够补好的。
然而,与这困苦景象形成对比的,是许多雨之国平民眼中那种不同于麻木绝望的神采。
那是一种……带着希望的光。
宇智波光看到,在一些村庄外围,有穿着统一服饰、戴着“晓”组织标志护额的人在组织村民清理废墟,修建新的屋舍。
有疑似木叶来的指导忍者在帮助勘测地形,规划水利。
还有一些地方,已经开辟出了新的田地,绿油油的幼苗在雨中顽强生长。
人们虽然依旧忙碌、疲惫,但交谈声中少了死气沉沉,多了对未来的期盼。
他们看到千夜时,虽然不认识他,但对他身上那种沉稳强大的气质和隐约流露的善意,会投来好奇而并非恐惧的目光。
千夜带着宇智波光,默默地穿行在雨之国的土地上。
他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让她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去感受。
他们路过一个刚刚重建了一半的村庄,看到孩子们在泥水里奔跑嬉戏,尽管浑身脏兮兮,却笑得格外响亮。
他们看到一个失去手臂的老人,正用剩下的那只手,认真地跟着木叶指导忍者学习如何用查克拉辅助编织渔网,脸上满是专注。
他们看到雨隐村的忍者和“晓”的成员,虽然彼此之间似乎还有些隔阂,但却能在一起搬运木材,合作修复一座被毁的桥梁……
……
这一切,都强烈地冲击着宇智波光的感官。
火之国的和平繁荣,雨之国的百废待兴却又充满希望……
宇智波光的心,再也无法保持冰冷的平静。
过往那些不堪的回忆,如同潮水般汹涌袭来。
家族内部的倾轧、无休止的征战、被当成工具利用的绝望、被最信任的族人厌恶甚至到最后背叛封印的痛苦……
那个时代,充满了血腥、黑暗和人与人之间最深的恶意。
为了生存,为了家族,每个人都可以是棋子,也可以是弃子。
所谓的和平,不过是两次战争之间短暂的喘息。
她一直认为,这个世界本就如此,弱肉强食,仇恨永恒。
她所有的愤怒和怨恨,都基于这个认知。
可是,眼前看到的这一切,又是什么?
为什么千手和宇智波可以联手建村?
为什么强大的忍者愿意去帮平民种菜修篱笆?
为什么在饱经战乱、如此困苦的雨之国,人们的眼睛里还能有光?
为什么不同的忍者,甚至曾经敌对的势力,可以为了“重建”这样一个目标而合作?
……
一个个疑问,像重锤般敲击着她固守多年的信念壁垒。
她停下脚步,站在雨之国泥泞的道路旁,望着远处在细雨中若隐若现、正在缓慢恢复生机的村庄轮廓,久久不语。
雨水打湿了她的长发和衣衫,她却浑然不觉。
那双曾经只盛满仇恨和冰冷的黑色眼眸中,此刻充满了剧烈的挣扎、困惑、以及一种深沉的、五味杂陈的茫然。
她一直以为自己看清了这个世界的本质。
但现在,她看到的景象,却与她认知中的那个黑暗残酷的世界,格格不入。
如果……
如果这个世界,还有另一种可能呢?
如果忍者的力量,真的可以用来做除了毁灭之外的事情呢?
如果……
她的人生,除了作为“兵器”被利用和被封印之外,还有其他的意义呢?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再也无法遏制。
宇智波光眼睛微微眯起,也不知是雨水还是眼泪,或者两者都有。
顺着脸颊滑落在地,发出了滴答声音。
千夜站在她身边,没有催促,也没有打扰。
他只是静静地陪着她,任由冰冷的雨水落在两人身上。
他知道,对于宇智波光这样执念极深的人,外部的说教远不如亲身的体验和内心的冲击来得有效。
古老的“兵器”,在新时代的细雨和截然不同的现实面前。
那颗被冰封了太久的心,正在经历着一场悄无声息却又翻天覆地的融化与重构。
未来的路该如何走,或许连她自己,都开始感到迷茫和……
一丝微弱的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