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榜一出,自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待长柏兄妹几个一同回到盛家,便迎来了大娘子热情的迎候。
她走路尚不利索,可还是在见到长柏的瞬间,便激动地从府内迎了出来。
口中不住夸道:“真是娘的好儿子,我儿高中了,真争气,以后这盛家门楣都要靠你光耀了……”
云卿被明兰和如兰从后头的马车上搀扶下来,便见大娘子激动地泪光闪动。
再去看一旁的盛紘,也是一副面上生光的模样,他看着抱着儿子不住抹泪的大娘子,笑容和煦道:
“行了,长柏高中乃是喜事一桩,咱们赶快回府好好庆贺庆贺。”
大娘子这才喜笑颜开,一路嚷嚷着:“官人说的是,是得好好庆贺庆贺,咱们开喜宴,谢师宴,还要放十里爆竹,这样大的喜事,还要施粥散钱,必得热热闹闹的才好……”
大娘子一众人携着长柏一同进了盛府,而后头的马车里却走下来几个丧眉耷眼的人。
墨兰看着欢天喜地的父亲与嫡母,满脸的不高兴。
“这下好了,大娘子以后啊,只怕更长气焰了,这如兰以后啊,还不得踩到我头上去!”
林小娘看着甩袖离开的女儿,又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长枫:“还不快进去,在门口现什么眼啊。”
说罢话,林栖阁母子三人一脸懊丧地进了家门。
寿安堂里,大娘子和盛紘欢欢喜喜地向盛家祖母告知了长柏中举的事。
盛老太太满面笑容:“柏哥儿不负众望,如今金榜题名,不枉他寒窗苦读数年。”
正说话间,便听外间传来阵阵响动,盛老太太问:“外头怎么闹哄哄的?”
大娘子喜不自胜:“我叫他们扎爆竹呢,家里出了这样大的喜事,必得好好热闹热闹,毕竟,长柏高中了嘛。”
盛紘在一旁也目露欣然,盛老太太见他们夫妇沉浸在喜悦里,不由泼冷水道:
“你们这样高调庆贺,是要让整个京城里都知道,盛家的儿子高中了?”
见老太太面上似有忧虑,盛紘与大娘子笑容一顿,一脸茫然。
盛老太太叹道:“我看你们是被喜事冲昏了头,你们想想,都在咱们家书塾读书,小公爷没中,侯府公子没中,就咱们长柏高中了,再这样大张旗鼓地庆贺,是要打谁的脸呢?”
盛紘自来谨小慎微,听了盛老太太的提醒,便赶紧吩咐停了庆贺。
见屋子里不复方才热闹,明兰便道:“二哥哥中举是喜事,咱们可以关起门来自己庆贺,自家热闹岂不是更好。”
大娘子失落的情绪这才缓和,她忍不住抱怨道:“这汴京什么都好,就是高门和权贵太多,办起事来要注意这个,注意那个,真是不比泉州自在。”
又说了一会儿话,大娘子请示道:“母亲,官人,柏哥儿眼看着要入仕途了,如今也到了年岁,该给他说亲了吧?”
此话一停,如兰就不由竖起了耳朵。
只听父亲早有打算道:“此事急不得,他还未正式授官,这个时候议亲能有什么好亲事。他父亲我只是一个微末小官,在朝堂上给不了他什么助益,若他再无岳家提携,能走多远?再说了,若他只是个秀才举人,谁肯提携他?”
大娘子越听面色越沉,只想着柏哥儿年岁渐长,恐他错过了年岁。
盛老太太便道:“大娘子不要怪他,当初我也是这样待他的。那个时候等他及了第,登了榜,我这才有脸去你们王家提亲的。”
大娘子这才转忧为喜,想起姐姐的嘱托,她试探道:“母亲说的是,我们王家是有些好处的。前几日我家姐姐来找我说话,带着我那外甥女来家里做客了,那允儿当真不错,性情相貌都好……”
大娘子的话未完,便被盛紘和盛老太太堵了回去。
见未能促成这桩亲上加亲的喜事,大娘子一脸闷闷不乐。
“允儿怎么不好了,她和长柏是表亲,也是自幼相识的,说一句青梅竹马也不为过……”
如兰想起哥哥的心意,便趁机道:“祖母,父亲,母亲,二哥哥和云妹妹才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他们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马。云妹妹才貌双全,可比那个康家表妹强多了。”
如兰的话音一落,便听堂内瞬间针落可闻。
大娘子一脸呆滞,看着女儿道:“你胡说什么呢,你云妹妹和你二哥哥那是兄妹,说什么青梅竹马……”
盛紘和盛老太太对视一眼,忽而叹道:“你哥哥的婚事,事关盛家兴衰,万万不可胡说!”
如兰捂着嘴,没想到自己只是提了一嘴,就惹来这么大的反对之声。
她懊恼地看着脚尖,语气低落道:“我只是随便说一说,没有别的意思。”
盛老太太看着如兰藏不住事的神情,深觉其中有事,便对一旁的明兰道:“明丫头,祖母想吃鱼片粥了,你去厨房看看。”
明兰聪慧非常,便带着屋内的丫鬟和嬷嬷退了出去。
等房里只剩如兰和三位长辈,盛老太太便问:“五丫头,你可是知道了什么?”
迎着祖母看透一切的眼神,如兰神色慌张,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一样。
她知道云妹妹身为孤女,本就处境艰难,若因为自己将她与哥哥的事透了出去,那自己就万死不辞了。
可如兰自来就心思简单,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瞒不过在场的人。
“我的老天爷呀,是你哥哥看上了云卿,还是云卿那丫头看上了你哥哥?”
如兰还是摇头,顶着上头几人沉重的目光,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盛紘脸色惨白:“如儿,你哥哥自小就端庄稳重,极有你外祖之风,莫不是,莫不是云丫头像林小娘一样,蓄意勾引。”
大娘子一愣,看着盛紘道:“原来你都知道,知道那贱人的把戏!”
如兰震惊:“才不是,是我二哥哥恋慕云妹妹,云妹妹才不是林小娘那样的人!”
从如兰嘴里得了实话,盛紘和大娘子双双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