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苦了那丫头了……”
盛紘得知云卿这样守礼,面对长柏这样的近水楼台都不动心,便愈加怜爱她。
他本就将对亲生小娘的愧疚全都投射在她身上,知道她这般品性高洁,便更加愧疚。
盛紘轻叹:“我本想着云丫头品貌出众,以后若无合意的姻缘,将她配给长枫,倒是美事一桩。一来可以告慰我小娘的在天之灵,二来也能让她余生顺遂。”
“可是,长柏对她有了这样的心思,这主意就不妥了。”
听到盛紘曾有这样的打算,大娘子惊愕地瞪大了一双眼睛,梗着脖子道:
“长枫虽是盛家子弟,可他文不成,武不就的,读书都比不过家里的这几个妹妹,如何能配得上云丫头?”
“云丫头幼年就来了我家,这些年你我视之如亲女一般,眼见着养得初绽芳华,到了要出阁的年纪,可不能让她明珠暗投了。”
自家的长柏因为家族传承问题,婚事不能全由本心,已是对不起她,若是再将她随意许嫁,还是嫁给林噙霜那贱人的孩子,她能生生呕死。
盛紘见大娘子反应颇大,便奇道:“长枫再是不好,那也是盛家的二公子,云丫头嫁给他,以后也是衣食无忧,哪里不好了?”
大娘子揪着帕子,冷笑:“就长枫有那样一个势利眼的小娘,云丫头以后的日子就不会好过,好在是不能成行了,不然那林栖阁的贱人要知道你的打算,还不闹翻了天去!”
“霜儿温柔体贴,一向也是心疼云丫头的,才不会如你所言。”
盛紘心下不悦,便道:“再多说也无用,左右我是那丫头唯一的亲长了,再为她打算就是了。”
大娘子想了想他预备给墨兰留意的寒门学子,便哼道:“那你可先别打算了,云丫头那里虽是拘着身世,不能攀了高门,可也不能嫁那前途未卜的穷书生。”
“过两日就是吴大娘子的马球会了,我准备带着如兰和云卿两个出门逛逛,说不得就有那合心意的。”
吴大娘子一向人缘颇好,凡她承办的活动,都有不少贵妇赏光,也是个扬名的好地方。
盛紘虽认可云卿的品貌,却也知时人多重出身。
女子若无家世,便是再貌美多才,贤良淑德,也不会被那些眼高于顶的贵妇看进眼里。
盛紘叹道:“我母家可就这一丝血脉了,你以为我不想让她富贵双全吗,只是那高家实在是没什么出身……”
思及云卿的孤女身份,他转头认真对大娘子道:“云卿自小在咱们盛家长大,不如,不如咱们将她收为义女吧?”
大娘子呆愣了片刻,有些六神无主。
犹豫开口道:“这,这能行吗?”
盛紘越想越觉得这想法甚好,便抚掌道:“你不觉得这主意甚好吗?”
迎着大娘子略显懵逼的眼神,盛紘激动道:
“此来,既能让柏儿死心,又能给云丫头一个身份,咱们家也能多了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儿,这,这简直是一举三得呀。”
大娘子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三个儿女,知道这样对长柏有益,便很痛快地同意了。
她叹气道:“她从小在我院里长大,和我亲生的即便不能比,却也差不离,认下就认下吧,左右也是官人的血脉至亲。”
盛家夫妇商议好此事,次日便带云卿去寿安堂拜见了盛老太太。
盛老太太知道后,亦很赞同,只道待长柏殿试后再行认亲仪式。
……
没过几日,盛老太太为华兰请来的名医便到了。
来人是白石潭贺家的贺老太太,也是盛家祖母的旧交,最擅妇科一道。
那一日风和日丽,出嫁多年的盛华兰便被盛家派去的仆从接了回来。
华兰成亲多年,日子过得却不那么顺心如意,如今膝下只养了一个女儿,多事的婆母待她便总多微词。
请了贺老太太来,便是希望能为华兰调理好身体。
华兰得了祖母关怀,满心感动,便将吴大娘子马球会的事说了出来,又提议让几个妹妹都出门逛逛。
知道这个消息,盛老太太自然高兴,便与大娘子说,让她带几个孩子出门长长见识。
方出了寿安堂,大娘子就拉下了脸:“华儿,吴大娘子的马球会,那是多大的事,全是相看在室男女孩儿们的官眷,你怎么能直愣愣地说给你祖母听。”
“这下好了,我本可以只带如兰和云卿去的,你这一来,三个兰都得带上。明兰带上也就罢了,那墨兰……”
见母亲极不情愿,言语间对墨兰多有微词的模样,华兰不解道:“母亲,虽然墨兰是林氏所出,可她到底是盛家的女儿,怎么如今在母亲眼里竟然比不过云表妹了?”
提起这个,大娘子就道:“你还不知道吧,以后云丫头就不是你表妹了,我和你父亲决定要将她收为义女。”
华兰没想到只是几日没回家,家里竟然就要多出一个妹妹,想起云表妹的品性,一时也高兴道:“恭喜母亲,又得了一个好女儿。”
大娘子笑了笑:“这盛家的女儿们,要都是云卿那样的,我做梦都要笑醒了。”
“不像那个墨兰,活脱脱就是林噙霜的影子,我光是看着就心绪不宁,别说带她去那马球会了。”
华兰:“母亲,墨兰虽是林栖阁的人,也不好不闻不问啊,她一个庶女,即便去了那马球会,也不一定就能寻到机会。”
大娘子深叹道:“她们母女那办法可太多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自来厌恶那贱人生的骨肉,要是让墨兰攀了高枝,我能活活气死!”
华兰便劝解道:“母亲,我这还不是为了小六,你也知道祖母为小六殚精竭虑的,她的婚事总要挂在心上的。”
大娘子道:“方才你祖母不是为小六相看了那贺家的哥儿吗,怎么,还不满意?”
华兰撒娇道:“这女儿家的终身是多大的事,哪里能就这样草草决定。贺家哥儿是好,可吴大娘子那马球会不是机会更多吗,多看看,许是能寻到更好的。”
盛祖母刚刚帮华兰寻到治病名医,大娘子也不好不思回报,在华兰的多番劝解下,大娘子再是不情不愿,也只能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