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并未去织绮的朝阳宫,反而七拐八绕,引着姜袅袅和小福子走向了德妃所居。
姜袅袅心中疑窦丛生,脚步微滞,但如玉回头投来一个挑衅又带着催促的眼神,她迈步踏入。
殿内光线昏暗,陈设虽不失华贵,却处处透着一种被主人忽视的凌乱感。
就在殿中央,赫然坐着两个人。
织绮一身流光溢彩的服饰,姿态慵懒地靠在主位的软枕上,脸上挂着一抹毫不掩饰的戏谑笑容。她好整以暇地看着姜袅袅,仿佛在欣赏即将上演好戏。
而坐在她下首的德妃,则完全是另一番景象。她身上原本华丽的宫袍显得皱巴巴的,发髻也有些松散,几缕碎发黏在汗湿的额角。
当姜袅袅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德妃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瞬间死死锁定了她,里面翻涌着刻骨的怨毒和疯狂的恨意,如同利刃,几乎要将姜袅袅凌迟。
“哟,可算来了。”织绮的声音带着一丝甜腻的虚伪。
姜袅袅唇瓣微动,刚想开口。
“贱人,都是你这个贱人!” 德妃口中爆发出一声凄厉扭曲的尖啸,她猛地从椅子上弹起,一把拔下头上那根顶端尖锐异常的珠钗。
没有一丝犹豫,德妃整个人如同失控的疯牛,带着同归于尽的绝望,直直朝着姜袅袅的心口猛扑过去。
姜袅袅瞳孔骤缩,她下意识地微微闭了闭眼,身体僵硬,竟似放弃了闪避。
身边的小福子都来不及阻拦。
“母妃!”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小小的身影带着哭腔,从内殿后冲了出来,是临渊,他不知何时躲在里面,此刻,他小小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毫不犹豫地张开双臂,死死挡在了姜袅袅身前,试图用自己的身体去阻挡。
德妃的疯狂被这声呼喊撕裂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惊惶,但收势已来不及,尖锐的钗尖在巨大的冲力下,狠狠划过了临渊奋力阻拦的手臂。
临渊痛呼一声,手臂上顿时出现一道长长的血痕。
然而,德妃前冲的力道太大,被临渊这一挡,身体一个趔趄,握着金钗的手在空中剧烈地挥舞着,失控地改变了方向——
一声布料撕裂的轻响伴随着皮肉被划破的闷声。
姜袅袅只觉得左肩下方传来一阵尖锐的剧痛,温热的液体瞬间浸透了轻薄的衣料。她闷哼一声,脸色瞬间苍白如纸,踉跄着后退一步,肩头赫然多了一道寸许长的伤口,鲜血正汩汩涌出。
织绮心中狂喜,几乎要忍不住拍手称快。她看着姜袅袅肩头绽开的血花和临渊手臂上的伤痕,眼底的笑意蔓延开来。不枉她费尽心机,用尽恶毒言语刺激了德妃整整一个早上。
“母妃!”临渊不顾自己的伤口,惊恐地看着姜袅袅肩上的血,又急又怕地哭喊着去拉德妃。
就在这混乱不堪,鲜血淋漓的时刻。
一道高大散发着地狱般森寒气息的身影进入殿内。
他深邃的眼眸在瞬间扫过全场临渊手臂的血痕,姜袅袅肩头刺目的鲜红,德妃手中那滴血的金钗,织绮脸上未来得及完全收敛的得意,点燃了心中的暴怒。
没有任何言语,玄冥一手将摇摇欲坠的姜袅袅稳稳揽入怀中,另一只穿着龙纹锦靴的脚,裹挟着滔天怒火,狠狠踹在了德妃的腰腹之上。
德妃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痛呼,整个人被踹飞出去,重重砸在冰冷的柱子上,又滚落在地,手中的金钗脱手飞出老远。
她蜷缩在地,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痛得连呼吸都困难。
这凶悍绝伦的一脚,让整个大殿死寂一片。
德妃挣扎着抬起头,嘴角溢出血丝,看着玄冥小心翼翼地抱着姜袅袅,看着他眼中那从未有过的紧张和心疼,那眼神,从未为她流露过。
嫉妒瞬间冲垮了她残存的理智,她披头散发,状若疯妇,指着玄冥怀中的姜袅袅,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凄厉的控诉和质问:“陛下!我那么爱你,我为你生下了唯一的孩子,为什么从来不肯多看我一眼?为什么对这个贱人却如此紧张?”
玄冥抱着姜袅袅的手臂收紧了几分,将她更深地护在怀中。
他低垂的眼眸落在德妃扭曲的脸上,那眼神冷硬。他开口,刺穿德妃最后的幻想:“爱?”
“德妃,你入宫那日,朕便明明白白告诫过你,安分守己,可得富贵终老。至于爱…” 他顿了一下,目光锐利,“你所谓的爱,究竟是真心,还是为了攀附龙床,渴望权力的贪婪?你比谁都清楚。”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德妃心上,将她自我欺骗的假象彻底粉碎。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玄冥不再施舍给她一丝一毫的目光,仿佛多看一眼都是污秽。
他冷冽的视线移开,对着侍卫:
“把她拖下去,打入冷宫。”
“遵旨!” 侍卫上前,毫不怜惜地架起眼神空洞的德妃。
玄冥感受到怀中人细微的动静,低头看去。姜袅袅因失血而苍白的唇瓣微微翕动,似乎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