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金辉刺破云层,将万丈光芒洒向巍峨磅礴的天风皇都。今日的皇城,气氛与往日截然不同,一种难以言喻的肃杀与沸腾交织在一起,如同蓄势待发的火山,又似即将掀起惊涛骇浪的深海。
通往皇城中心——皇家演武场的各条主干道,早已被身着亮银铠甲、气息精悍的皇城禁军肃清戒严。民众们只能拥挤在街道两侧指定的区域,翘首以盼,人声鼎沸,声浪直冲云霄。天空中,不时有华丽的车辇、凶悍的飞行坐骑、或是踏空而行的强大身影,化作道道流光,掠过鳞次栉比的建筑顶端,朝着同一个方向汇聚而去。那是来自五湖四海、各大宗门势力的观礼者与参赛者,每一道流光都代表着一方不容小觑的势力。
青云宗一行人,在副宗主的带领下,早早便离开了使馆。行走在专属的、由禁军护卫的通道上,依旧能感受到两侧传来的那几乎要凝成实质的灼热目光与震耳欲聋的喧嚣。王龙等弟子努力挺直腰板,试图展现宗门风范,但微微急促的呼吸和紧握的拳头,还是暴露了他们内心的紧张与激动。苏沐月一袭白衣,容颜清冷,步伐沉稳,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唯有眼眸深处,一丝锐利的剑意若隐若现。
林阳依旧跟在队伍靠后的位置,穿着普通的青云宗外门弟子服饰,气息收敛,毫不起眼。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四周,将这座皇家演武场的庞大规模与森严戒备尽收眼底。高达数十丈的暗金色城墙蜿蜒环绕,一眼望不到边际,墙体上铭刻着复杂的符文,隐隐流动着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一座座高耸的箭塔与法坛分布四周,上面站立着气息强大的将领与阵法师。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力场,压制着所有进入此区域之人的玄力运转,让人不敢轻易造次。
通过巨大的、雕刻着盘龙图案的拱门,眼前豁然开朗。巨大的演武场内部,足以容纳数十万人观礼。环形阶梯状的看台层层叠叠,向上延伸,此刻已是人山人海,旗帜招展,代表着各方势力的图案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看台中央,是一片辽阔无比的青金石广场,光滑如镜,坚硬无比,足以承受玄师境强者的激烈交锋。广场四周,矗立着十座略高出地面的圆形擂台,显然是为后续的比试所准备。
最引人注目的,是正北方那座高达百丈、恢弘无比的观礼主台。白玉为阶,金漆描边,雕梁画栋,极尽皇家威仪。主台之上,早已摆满了席位,一些气息渊深、衣着华贵的大人物已然落座,彼此间低声交谈,气度非凡。林阳甚至看到了几个曾在丹师公会有过一面之缘的老者,想必是皇都丹师公会的高层。
青云宗被引至指定的区域落座,位置不算最好,但也绝非末流,符合其一方大宗的地位。林阳安静地坐在角落,神识却如同无形的蛛网,谨慎地向外蔓延,感知着场内一道道或强或弱、或凌厉或晦涩的气息。他感受到了炎烈那毫不掩饰的炽热与暴戾,就在不远处的烈火谷区域;也感知到了水灵儿那空灵悠远、如深海般的气息;还有三皇子风无痕,他正与身旁几位皇室子弟谈笑风生,但那份圆滑之下隐藏的锐利,逃不过林阳的感知。
然而,所有这些气息,在某一刻,都被一股突兀降临的、绝对的“空”与“静”所覆盖。
没有强大的威压,没有迫人的气势,但整个喧闹的演武场,却仿佛被投入了无形的静音符文中,声音骤然降低了一个层级。
姬无夜来了。
他依旧是一身玄衣,独自一人,从专门的通道缓步走出,走向那为他预留的、紧邻皇室主台却又独立其外的席位。他所过之处,人群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却又在他目光扫过时下意识地避开。他没有看任何人,径直走到席位坐下,闭目养神,仿佛周遭的数十万人与鼎沸人声,都只是无关紧要的背景。
时间一点点过去,各方势力基本到齐。当太阳升至天穹正中央,将炽热的光芒毫无保留地倾泻在演武场上时——
“呜——嗡!”
一声低沉恢宏、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号角声,骤然响起,声波如同实质般荡开,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紧接着,是九声沉重如雷鸣的战鼓之声,每一响都敲在人心头,让人气血翻涌,精神一振。
全场肃然。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北方的主台。
只见一队仪仗威严无比的宫廷侍卫开路,随后,一群身着皇袍或宫装、气度雍容华贵的身影,缓缓登上了主台最高处。为首的,是一位身着明黄色龙袍、头戴珠帘帝冠的中年男子。他面容威严,双目开阖间似有精光流转,步伐沉稳,每一步都仿佛与整个皇城的气运相连。他并未刻意散发气势,但一种统御万里江山、执掌亿兆生灵的无上威严,已自然弥漫开来,令人生出敬畏之心。
正是天风王朝当代皇帝——风擎宇。
紧随其后的,是皇后、嫔妃、以及几位成年的皇子公主,三皇子风无痕亦在其中。再之后,则是朝中重臣、皇室供奉等顶尖人物。
皇帝风擎宇行至主台最前方,目光如炬,缓缓扫过下方密密麻麻、来自五湖四海的玄者。他的目光所及,无人敢与之对视,纷纷低头以示恭敬。
“朕,风擎宇,谨代天风王朝,欢迎五国英才,各方俊杰,莅临皇都,参与此次玄者盛会!”
皇帝的声音并不如何洪亮,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力量。
简单的开场白后,没有多余的赘述,风擎宇直接切入正题,宣布了大会议程与规则。
“五国玄者大会,旨在切磋技艺,交流道法,遴选栋梁。大会第一阶段,为‘幻心阵’考核!”
他抬手一指下方那片巨大的青金石广场。只见广场地面之上,无数复杂玄奥的符文骤然亮起,散发出迷蒙的光晕,光线扭曲,空间仿佛都产生了涟漪。一股无形的、直指人心的力量开始弥漫开来,即使隔着老远,一些心志稍弱者已然感到心神摇曳。
“此阵,乃集我朝数位阵法宗师之力布置,能映照入阵者内心执念、恐惧、欲望,构筑无尽幻境。心志不坚、道心不稳者,沉沦其中,顷刻即遭淘汰。”
“考核标准:于一炷香时间内,破开幻境,走出阵法范围者,即为通过。根据破阵时间与出阵时状态,评定初步排名。”
规则简单而残酷。无需直接对抗,第一关便要淘汰近半心性不足之人。
皇帝目光扫过下方数千名跃跃欲试又带着紧张的年轻面孔,声音沉凝:“玄者之道,天赋根骨固然重要,然心性意志,方为攀登巅峰之基石。望尔等,谨守本心,勇猛精进!”
“现在,所有参赛者,入阵!”
话音落下,早已等候在广场边缘的数千名年轻玄者,在引导官员的指挥下,如同潮水般,涌向了那片符文闪烁、光怪陆离的巨大幻阵。
真正的五国玄者大会,此刻,正式拉开序幕!
巨大的香炉被抬上,一根粗长的特制线香被点燃,青烟袅袅升起。
演武场内,数十万道目光,瞬间聚焦于那片开始扭曲变幻的广场。一场关乎意志与心境的无声较量,就此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