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器之术的研习渐入佳境,吕大信已能稳定炼制出品质尚可的匕首、短刺等小件器物。杜必书在一旁打下手,竟也学得有模有样,对火候的掌控意外地精准,只是他总想往材料里加点“增加成功率”的古怪玩意儿,被吕大信严厉制止了几次后,才悻悻作罢。
这一日,吕大信正在翻阅一本讲述基础炼丹术的泛黄古籍。炼丹与炼器,看似不同,实则核心皆是控火与调和。炼丹更侧重于药性君臣佐使的配伍,以及火候文武转换的微妙把握,对神识的精细要求更高。
“五师兄,你又要研究新花样了?”杜必书凑过来,看着书上那些复杂的药材图样和火候示意图,脑袋直摇,“这东西可比打铁难多了,听说一炉丹药炼废了,材料可就全打水漂了,风险太大!”
吕大信淡淡道:“修行之路,何处无风险?炼丹亦是修心,锤炼的是耐心与掌控。”
他之所以对炼丹产生兴趣,一方面是触类旁通,另一方面,则是考虑到未来。无论是自身修炼所需的辅助,还是可能用于同门、甚至……未来某个关键人物的疗伤续命,掌握炼丹术都大有裨益。尤其是想到原着中某些因伤势过重而无解的遗憾,他更觉此道不可或缺。
他向苏茹请教了炼丹的基础。苏茹于丹道略有涉猎,见吕大信有兴趣,便欣然将一些基础的药草辨识、君臣配伍之理,以及最粗浅的“温养丹”、“辟谷丹”的丹方传授于他,并提醒道:“丹道最重实践,亦最耗资源。初学时,莫要好高骛远,需从最基础的练起,熟悉药性火候为先。”
吕大信谨记教诲,并未急于求成。他先花费了数月时间,借助混沌珠的悟道之能,将苏茹传授的丹理与前世所知的一些化学、能量守恒等概念相互印证,深刻理解各类基础药材的药性、相生相克之理,直至胸有成竹。
随后,他才开始着手准备。炼丹需丹炉,大竹峰并无上品丹炉,只有一个苏茹早年用过的、颇为古旧的黄铜丹炉,虽不算佳品,但炼制基础丹药绰绰有余。
药材则是更大的难题。青云门虽有药圃,但各峰弟子若需炼丹,大多需自行采集或完成任务换取。吕大信不愿过多依赖门派,便决定亲自入山采集。
这一日,他禀明田不易,欲往青云山深处采集炼丹所需的基础药材。田不易知他行事稳妥,又有上清境修为在身,便点头应允,只嘱咐小心行事,莫要深入险地。
吕大信一人一剑,悄然离开大竹峰,深入苍茫群山。他神识敏锐,对草木灵气感应远超常人,寻找所需的“凝露草”、“地根花”等低阶药草并不算难。不过半日功夫,便已采集足够炼制数炉“温养丹”的份量。
正当他准备返回时,神识忽然捕捉到前方一处偏僻山谷中,传来一阵异常的灵气波动,其中还夹杂着淡淡的腥气。
“有妖兽?”吕大信心中一凛,收敛气息,悄然潜行过去。
只见山谷之中,一头通体赤红、头生独角的巨狼,正匍匐在地,发出痛苦的呜咽,其腹部有一道狰狞的伤口,血流不止,气息萎靡。而在它身旁不远,生长着几株叶片呈火焰状、顶端结着朱红色小果的植物,散发着浓郁的灼热灵气。
“赤炎狼?还有……朱果?”吕大信认出了那妖兽和灵药。赤炎狼通常是低阶妖兽,但这头似乎发生了异变,实力接近中阶,但此刻重伤垂死。朱果则是炼制某些火属性丹药或疗伤丹药的辅助材料,颇为珍贵。
那赤炎狼察觉到吕大信的气息,挣扎着想要起身,却牵动伤口,发出更痛苦的哀鸣,眼中竟流露出几分哀求之色。
吕大信目光扫过赤炎狼腹部的伤口,又看了看那几株朱果,心中明了。这赤炎狼恐怕是为了守护或争夺这朱果,与更厉害的妖兽搏杀所致。
他本可轻易取其性命,收取朱果。但看着赤炎狼那哀求的眼神,以及它身后一个隐蔽石缝中隐约传来的微弱幼崽呜咽声,吕大信心中一动。
杀戮并非唯一选择。炼丹之道,讲究调和,而非掠夺。
他缓步上前,并未释放敌意。赤炎狼警惕地看着他,却因伤势无力攻击。
吕大信蹲下身,检查了一下赤炎狼的伤口,发现是被某种利爪所伤,深可见骨,附有腐蚀性的妖力。他沉吟片刻,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些许自己之前尝试炼制的、效果最简单的止血药粉,又运转法力,逼出一丝精纯平和的太极玄清道元气,缓缓渡入赤炎狼伤口,驱散那丝腐蚀妖力。
赤炎狼起初有些抗拒,但感受到那元气中正平和,并无恶意,反而有助于伤势,渐渐安静下来,任由吕大信施为。
处理完伤口,吕大信并未采摘全部朱果,只取了其中成熟的两枚,将其余未成熟的留下。他对赤炎狼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
那赤炎狼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低低地呜咽了一声,似是感激。
返回大竹峰后,吕大信便开始了首次炼丹尝试。地火引燃,黄铜丹炉温热,他按照丹方,依次投入处理好的药材,神识高度集中,精准控制着火候的文武转换,感知着炉中药液的反应。
杜必书紧张地在一旁看着,大气都不敢出。
第一次,因投入药液时机稍早,药性未能完全融合,最终只得一炉药渣。
第二次,火候过猛,药液焦糊。
第三次……
吕大信并不气馁,每一次失败都仔细反思,调整细节。混沌珠清辉流转,助他更清晰地感知药性变化与能量平衡。
终于,在第五次尝试时,丹炉中传出一股淡淡的清香,火候渐熄,炉盖揭开,三颗圆润、呈淡白色的“温养丹”静静躺在炉底。虽然丹药品相普通,药力也只是一般,但这确确实实是成功的丹药!
“成了!五师兄!真的成了!”杜必书兴奋地喊道。
吕大信看着那三颗丹药,脸上也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丹火初试,总算迈出了第一步。他深知这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但这份成功的喜悦和对丹道更深的理解,让他对未来的道路更加充满期待。
器火与丹火,皆已点燃。他的道,正在这看似琐碎的实践中,悄然拓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