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几条弥漫着不安气息的僻静小巷,狯岳和伊之助终于抵达了那处标记所在的废弃仓库后门。门虚掩着,透出昏黄的油灯光芒。
狯岳喘息着,用尽力气推开门。
仓库内,宇髓天元正大马金刀地坐在一个破木箱上,指尖把玩着一枚小巧的苦无,红色的眼瞳在昏暗光线下闪烁着锐利的光芒。炭治郎站在一旁,脸上带着担忧和一丝疲惫。而靠墙站着的,是善逸。
当门被推开,狯岳那副惨烈到极致的模样映入眼帘的瞬间,仓库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宇髓天元手中的苦无停止了转动,他微微挑眉,目光扫过狯岳脸上那糊成一团的残妆、毫无血色的嘴唇、深陷的眼窝、汗湿黏在额角的黑色发丝,以及那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的身体,眼神中闪过一丝了然和不易察觉的凝重。
炭治郎更是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地向前一步,担忧的目光先是落在狯岳身上,随即立刻转向他身后的伊之助,快速扫视着同伴是否受伤:“伊之助!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他的声音充满了关切。
而善逸……
善逸在狯岳推门进来的那一刻,身体就猛地绷紧了。
他靠在墙上的背脊挺直,琥珀色的眼眸死死地盯着狯岳的脸——那张混合着狼狈、痛苦、残妆和冰冷杀意的脸。
他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下颌线绷得如同刀削。
平日里那双总是带着夸张情绪(无论是恐惧、愤怒还是聒噪)的眼睛,此刻却像是两口深不见底的枯井,翻涌着极其复杂的东西:
有心惊肉跳的后怕,有被压抑到极致的愤怒,有深沉的担忧,即将爆发的火山般的冰冷怒意和……某种尖锐的嫉妒,也清晰地弥漫在空气中。
他就那样沉默地看着,没有像往常一样冲上来大呼小叫地质问或试图搀扶,只是静静地看着,周身散发着一股令人窒息的低气压。那沉默,比任何尖叫都更让空气沉重。
狯岳此刻的身体状态和脑中紧绷的弦,让他完全忽略了炭治郎对伊之助的关切,更是无暇解读善逸那过于复杂的沉默。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传递情报上。他扶着门框,剧烈地喘息了几下,试图平复喉咙里翻涌的血腥气,然后抬起那双布满血丝却冰冷如刀的眼睛,看向宇髓天元,嘶哑的声音如同破风箱般响起:
“京极屋……蕨姬……目标……上弦之陆……堕……”
“堕姬。”宇髓天元平静地接过了他的话,手中的苦无再次转动起来,发出细微的金属摩擦声,
“华丽的情报,玉子。炭子(炭治郎)在时任屋也发现了异常,善子(善逸)在外面探查到了京极屋浓烈的鬼气。我们已经确认了,目标就是上弦之陆——堕姬。”
狯岳的话被堵在喉咙里。他怔了一下,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和……被抢白的烦躁感涌了上来。
他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忍受着非人的痛苦赶回来传递的情报,竟然已经被别人抢先一步确认了?
这感觉,就像奋力挥出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憋闷又无力。他身体晃了晃,扶着门框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关节泛白。
就在这情报交换完毕、气氛陷入短暂沉寂的瞬间——
轰隆!
仓库那并不算坚固的屋顶,猛地被一股狂暴的力量撕开一个大洞。
木屑、瓦砾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烟尘弥漫中,一道身影裹挟着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血腥鬼气,如同陨石般重重砸落在仓库中央!
烟尘缓缓散去。
一个身影傲然站立在废墟中央。她穿着那身标志性的、如同燃烧业火般的红紫十二单衣,繁复的彼岸花刺绣在昏暗的光线下流淌着妖异的光泽。
高耸的发髻上,黄金蛇形发簪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浓艳的妆容依旧,但那双眼眸——不再是花魁的魅惑挑逗,而是变成了纯粹的、属于恶鬼的竖瞳。
猩红如血,充满了残忍、暴虐和一种被深深冒犯的、近乎疯狂的怒火。
正是京极屋的花魁,上弦之陆——堕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