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将那份拟好的继承人培养计划推到桌角,纸张滑落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格外刺耳。他起身时带起一阵风,拂动了章柏之垂在肩头的发丝。
“我们分开吧。”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像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以色侍人,本就难长久。你不想生孩子,不想被束缚,我尊重你的选择。”
章柏之猛地抬头,眼里的错愕碎成了星子,她伸手去抓他的衣袖,指尖却只擦过布料边缘。“你说什么?”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就因为我不肯……”
“不止。”林默打断她,目光掠过她泛红的眼角,没有半分留恋,“你心里那点念想,我懂。舞台、聚光灯、自由……这些我给不了,也不想再耗着。”
他转身去拎沙发旁的行李箱,动作利落得像在处理一件早已规划好的事。章柏之追上去,从身后紧紧抱住他的腰,脸颊抵着他的后背,泪水浸湿了布料:“我可以学的,林默,我可以试着接受……”
“不必了。”他掰开她的手指,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强扭的瓜不甜,你该去找能让你尽情跳舞的地方,我也该找个踏实过日子的人。”
门外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章柏之看着他拉着箱子走到玄关,忽然疯了似的冲过去,踮脚去吻他的唇。她的吻带着哭腔,混着不甘和挽留,湿湿热热地覆上来。
林默偏头躲开,抬手按住她的肩,眼底是罕见的淡漠。“别这样,”他说,“没意义,浪费体力。”
恰在此时,院门外传来苏晚的声音,带着刻意放大的笑意:“林默哥,船备好了——”她的话音在看到厅内情形时顿了顿,随即笑得更欢,“哟,这是……”
林默没回头,只对章柏之说了句“照顾好自己”,便径直走出大门。苏晚挑衅似的瞥了章柏之一眼,踩着高跟鞋跟上去,经过门口时还故意扬声:“林默哥说了,岛上的日光浴不错,正好适合我这种‘踏实过日子’的人。”
门“砰”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引擎声。章柏之僵在原地,指尖还残留着他衬衫的触感,冰凉的,像刚从海水里捞出来。她缓缓蹲下身,抱住膝盖,才发现刚才林默躲开的瞬间,有什么东西在心里彻底碎了,比海岛上最烈的风还要冷。
章柏之蜷缩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唇角,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林默最后躲开时带起的风。记忆里他偶尔流露的温柔突然变得清晰——替她挡过飞溅的酒水,在她熬夜时默默热好的牛奶,甚至连争执时都会下意识收着力道的手……这些碎片拼在一起,像温水煮着心,又酸又软。
岛上的佣人不知何时都撤了,冰箱空荡荡的,连瓶水都找不到。她起身时膝盖磕在茶几角,疼得倒抽气,环顾四周,只有海风穿过窗户的呼啸声陪着她,孤单得像被世界遗忘。
而百米外的礁石后,林默正透过望远镜看着这一幕,眉头拧成了疙瘩。身旁的保镖低声问:“林总,要不要……送点吃的过去?”
“不用。”林默放下望远镜,声音有点闷,“让她饿两顿,就知道犟脾气不管用。”话虽如此,目光却没离开那道在屋里团团转找东西的身影,喉结动了动,终究还是对保镖吩咐,“把后备箱那箱她爱吃的芒果干送过去,别说是我给的。”
保镖愣了下,还是应了声“是”。
章柏之正趴在窗台上看海,忽然听到敲门声,开门见是个陌生男人,手里捧着个箱子。“章小姐,这是一位先生让我转交的。”
她接过箱子打开,满满一箱芒果干滚了出来——那是她上次随口说好吃的牌子。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她抬头想问是谁送的,对方却已经走远了。
礁石后,林默看着她抱着芒果干笑得像只偷到糖的猫,嘴角偷偷翘了翘,又很快压下去,对着对讲机冷声道:“继续盯着,她要是敢乱跑……”
话没说完,就见章柏之拿着一片芒果干,对着海风比划了个鬼脸,像是知道有人在看。林默猛地别过脸,耳根悄悄红了。
保镖低头憋笑——谁不知道林总嘴上硬,心里早就把这位章小姐揣得稳稳的?毕竟,能让他破例动心思的人,这些年也就这么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