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漫过门槛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林疏桐抬头,正撞进墨云染了霜色的眼睛。
他腰间的黑玉令牌闪着幽光,袖角还沾着未干的血迹,掌心却紧攥着半张纸——是《山海经》的抄本,墨迹未干,在月光下泛着暖黄。
首座!李明抢先一步迎上去,目光扫过那片暗红血渍时,喉结动了动。
赵虎的刀把在掌心攥出汗,却还是粗声粗气地拍了拍墨云肩膀:您这伤......
无妨。墨云松开攥得发白的手指,抄本上青丘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的字迹被压出褶皱。
他抬眼时,眼底的星子碎了又聚,暗影门,裂了。
林疏桐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案角,那里还沾着桂花糕的甜腻。
她想起昨夜墨云说想抄《山海经》时,指尖蹭过书页的虔诚,此刻却见他袖口渗出的血正顺着手腕往下淌,在青砖上洇成暗褐的花。
分裂?谢沉渊的剑穗在掌心缠了两圈,松木香混着剑气漫开,何时?
三日前。墨云扯下腰间的黑玉令牌,我带三十人清剿南疆毒修,回门时见议事堂的玄铁锁被劈成两段。
大长老带着二殿殿主跪在供桌前,说天道奖勤罚懒,暗影门不该养着你们这些吃白饭的废物他突然低笑一声,指腹擦过令牌上字的刻痕,他们要废了我这首座,立三长老的儿子当新主——就因为那小子在寒潭里泡了三个月,结丹时引了三道紫气。
林疏桐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想起原书里暗影门是个无恶不作的邪修组织,可眼前这个总把挂在嘴边的墨云,此刻连擦血的帕子都攥得发颤。
系统在识海震动,提示今日负面情绪吸收量又涨了两成——是墨云的疲惫,李明的焦灼,赵虎的愤怒,混着谢沉渊剑刃轻颤的冷意。
既然如此。谢沉渊的剑地出鞘三寸,趁他们立足未稳,今夜就攻上山门。
我带玄铁卫守后山,你领暗桩破前殿——
用幻影符。林疏桐突然开口。
她从袖中摸出一叠泛着淡金色光的符纸,这符能在一里内投影出百人规模的修士,连灵气波动都能模拟。
大长老不是信天道重勤吗?
我们就让他看见天道派来的执法者,他越慌,门里的人越容易乱。
赵虎凑过来看,粗手指差点戳到符面:这玩意儿好使?
我上次见青牛观的道士画符,烧了三张才冒点烟!
我试过。林疏桐想起前日在破庙签到时,系统奖励的十张幻影符。
她曾对着后山老松树用了一张,结果整座山都晃出二十个她的影子,把来偷果子的小猴子吓得连滚带爬,符里封的是千年蜃气,能骗过人的五感。
大长老要是看见天道使者举着雷罚剑,说不定能吓出道心裂缝。
墨云的目光落在符纸上,染血的手指轻轻碰了碰符角:他将抄本小心收进怀里,我带二十个信得过的兄弟从密道潜进去,控制住演武场的机关。
谢公子守在离山二里的枫树林,若有逃出来的——
谢沉渊截断他的话,剑穗在夜风里划出冷冽的弧,一个不留。
李明突然扯了扯林疏桐的衣袖,声音压得极低:林姑娘,您......不去?
我去做什么?林疏桐掰下一块桂花糖塞进嘴里,甜意漫开时系统提示音轻响——今日躺平奖励到账,是颗能镇压心魔的静气丹。
她把丹药塞进墨云手里,你们打打杀杀的,我在书斋给你们收负面情绪不好么?
再说......她歪头笑,系统说我最近吸收的负面情绪够结丹了。
月光渐沉时,众人开始分头行动。
墨云最后看了眼案上未收的《山海经》,把染血的帕子叠成方块压在书角。
谢沉渊走到门口又折回来,将松纹剑轻轻搁在林疏桐脚边:若有变故,捏碎剑格的玉扣。
知道啦。林疏桐蜷在藤椅里,看他们的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直到门一声合上。
书斋里突然静得能听见烛芯爆裂的轻响,她摸出腰间的咸鱼心诀玉简,神识浸入的瞬间,四周的空气里浮起淡灰色的雾——是方才众人的担忧、紧张、隐忧,正顺着她的毛孔往身体里钻。
修为在丹田处缓缓流转,林疏桐舒服得眯起眼。
原主这具废柴身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温暖,连指尖的薄茧都软了几分。
她想起谢沉渊说努力即正义时紧绷的下颌线,想起墨云抄书时沾了墨汁的指尖,突然觉得这团灰色的雾,倒像是把所有人的心意都揉碎了喂给她。
门被撞开的声响惊得烛火乱颤。
林疏桐猛地睁眼,看见个黑衣修士跌跌撞撞扑进来,腰间的暗影门腰牌撞在桌角,发出脆响。
他的衣襟被撕开一道口子,露出下面青紫色的淤伤,额角的血正顺着下巴往下滴:不、不好了!
大长老的人发现密道了!
他们带着......带着三十个结丹修士,正往书斋这边来!
林疏桐的手指按上藤椅扶手,掌心沁出薄汗。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系统却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宿主面临危机,躺平盾自动激活】——腰间的玉牌泛起柔和的白光。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稳得连自己都惊讶:他们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