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北京载誉归来的关茵茵,在县里、市里又接连参加了几场小型的表彰会和座谈会。
等她终于卸下一身疲惫,回到田家村时,天色已近黄昏。
村口依旧有闻讯而来的乡亲们热情地打招呼,她一一笑着回应,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加快,向着那个亮着温暖灯光的家走去。
推开院门,想象中的热闹并未出现。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石榴树的影子在晚风中轻轻摇曳。
客厅里也没人,只有餐桌上方亮着一盏暖黄色的吊灯。
桌上铺着干净的碎花桌布,摆着几道看起来简单却精致的家常小菜,还冒着丝丝热气。
一盘清炒芥蓝,一碗冬瓜排骨汤,一碟她最爱吃的糖醋荷包蛋,还有两碗晶莹剔透的白米饭。
没有山珍海味,却都是她熟悉且偏爱的味道。
“回来了?”
田铭岳系着那条她给他买的、印着小熊图案的围裙,从厨房里端出一小碗蒸得嫩嫩的鸡蛋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昏黄的灯光落在他身上,柔和了他平日里略显刚硬的轮廓。
关茵茵有些愣神,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
“孩子们呢?爸呢?”她放下包,环顾四周。
“铭启带着甜甜和小瑞去县里新开的游乐场了,说今晚住他那儿。爸吃了饭,说是去找隔壁李叔下棋了。”田铭岳走过来,很自然地接过她脱下的外套挂好,“累了吧?先洗手吃饭。”
没有盛大的庆祝,没有簇拥的人群。
只有这一方小天地,一顿他亲手做的家常便饭,和一个眼里只有她的丈夫。
关茵茵洗了手,在桌边坐下。
田铭岳给她盛了一碗汤,汤色清亮,香气扑鼻。
“快尝尝,按你上次说的,只放了点姜和盐,看味道对不对。”
关茵茵舀起一勺,吹了吹,送入口中。
温热的汤汁顺着喉咙滑下,熨帖了她连日来奔波劳碌的肠胃,也暖了她的心。
“好喝。”她看着他,眼里有光。
田铭岳笑了,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轻松愉悦的笑容。
两人安静地吃着饭,偶尔交谈几句,说的也都是些家常琐事,比如田甜最近学习怎么样,田瑞又长高了多少,果园里新嫁接的果树长势如何。
没有谈论荣誉,没有讨论生意。
仿佛她只是出了一趟短暂的远门,而他,一直在家里等她回来。
饭后,田铭岳收拾好碗筷,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去洗漱。
他走到关茵茵面前,神情变得有些郑重,又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茵茵,闭上眼睛。”
关茵茵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她能感觉到田铭岳轻轻拉起她的手,将一个微凉、带着些许金属质感的小东西放在了她的掌心。
“可以睁开了。”
她睁开眼,低头看去。
掌心里,躺着一枚造型别致的胸针。
主体是流畅的线条勾勒出的山峦形状,用的是色泽沉静的深蓝色金属。在山峦之上,巧妙地镶嵌着一弯银色的新月,新月环抱着一颗小小的、打磨光滑的天然珍珠,宛如月下明珠。
而在山峦与新月交汇的底部,刻着两个几乎微不可见,却清晰可辨的字母缩写:G & t。(关 & 田)
这设计,简约,雅致,却蕴含着独特的意义。
“这是……”关茵茵惊讶地抬起头。
“我画的图,找老师傅打的。”田铭岳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丝赧然,“我知道,你现在什么也不缺。那些奖章、证书,是国家和社会对你的认可,它们很重,很重要。”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地凝视着她。
“但这个,是只属于我们两个的。‘茵岳’,就像我们的集团名字一样。你是我生命里,最亮的那颗明珠,是照亮我,也照亮我们整个家的月亮。”
他的话语朴实无华,没有任何华丽的辞藻。
却比任何誓言都更能击中关茵茵的心。
她看着掌心这枚独一无二的胸针,看着那个专属的缩写,听着丈夫这番笨拙却真挚的表白,眼眶瞬间就红了。
前世今生,两世为人。
她历经背叛、屈辱、绝望,也奋力搏来了财富、荣誉和地位。
可唯有眼前这个男人,这份沉淀在岁月里、融入骨血中的深情,是她最珍贵、最踏实的拥有。
“帮我戴上。”她声音微哑,将胸针递还给他。
田铭岳小心翼翼地,将这枚承载着他全部心意的胸针,别在了她外套的左胸位置,靠近心脏的地方。
深蓝的山峦与银亮的弯月,在她宝蓝色的外套上并不十分显眼,却自有一种低调而坚定的光芒。
关茵茵低头看着胸前的胸针,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那冰凉的金属和温润的珍珠。
然后,她抬起头,主动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了田铭岳。
将脸埋在他坚实温暖的胸膛,听着他有力而稍快的心跳。
“谢谢。”她轻声说,“铭岳,谢谢你。”
谢谢你的信任,你的等待,你的包容,和你给予我的,这独一无二的浪漫。
田铭岳回抱住她,手臂收得很紧。
“是我该谢谢你,茵茵。谢谢你,愿意回来,愿意留下,愿意把这个家,变得这么好。”
灯光将相拥的身影拉长,投射在墙壁上,融为一体。
窗外,月色如水,繁星点点。
院内,岁月静好,深情无声。
这一夜,没有万众瞩目,没有掌声鲜花。
只有一对历经磨难、彼此救赎的夫妻,在属于他们的小世界里,感受着最朴素的浪漫,和最踏实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