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凡原本的计划是即刻南下,前往罗尼亚的霍亚巴丘森林。但现在,这条路上,多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玛利亚院长强忍着悲痛,站起身,用颤抖但坚定的手势示意张一凡跟随她进入主建筑。屋内比外面更加破败,烛光摇曳,映照着几十张苍白惊恐的小脸。她将张一凡引到一间相对完整的储藏室,然后,做了一件让张一凡略感惊讶的事。
她从怀中掏出一本破旧的笔记本和一支铅笔,快速地在纸上画了起来。她先是画了一个简陋的飞机,指了指张一凡,又画了一座房子和许多小人,指了指外面,最后,她画了一个鲜明的红色十字标志。
张一凡立刻明白了,她在试图告诉他国际红十字会的位置,并希望他能帮助这些孩子。这位院长,在极度的恐惧和悲伤中,依然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和强大的沟通意志。
张一凡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他沉吟片刻,从自己简单的行囊中取出了五张符篆。以他目前的存量,五张无意是不小的馈赠,何况它们本身就威力不俗。
他拿起铅笔,在符篆旁空白处,用意念微微引导,留下清晰的印记。他先旁边画了一一群持枪的简笔小人,然后在旁边画出玛利亚院长的简笔,又拿起一张符篆,在旁边箭头,表示丢出去。然后,再在把人群给打了一个大大叉。
结合字体动作和“boom”等各种方法,才终于教会玛利亚院长如何使用这些符篆。
玛利亚院长看着那蕴含着奇异能量波动的符纸,又看了看那些超越语言界限却无比清晰的图示,眼中瞬间涌出泪水,她紧紧握住张一凡的手,用乌斯提卡兰语不断地重复着:“Дrkyю! Дrkyю!(谢谢!谢谢!)”
就在这时,那个被称为“蓝瞳”的小男孩阿廖沙,怯生生地从门缝里探出头。他那双在黑暗中隐隐泛着幽蓝光芒的瞳孔,好奇地看向张一凡,以及他身上的气息。
张一凡心中一动,向他招了招手。阿廖沙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走了过来。张一凡将手轻轻按在他的头顶,一丝温和的星辰之力探入。瞬间,他感知到这孩子体内蕴藏着一股极其微弱但本质奇异的能量,与那两名清理者武器中的电弧有些许类似,却又更加内敛、更加……具有生命力。这无疑证实了,阿廖沙就是基因组织的目标。
“走吧。”张一凡用汉语轻声说,随即一把将阿廖沙抱起。孩子出乎意料地没有挣扎,只是用那双奇异的蓝瞳安静地看着他,小手不自觉地抓住了他的衣襟。
没有时间告别。张一凡对玛利亚院长点了点头,身形一闪,已抱着阿廖沙出现在院落之中。他深吸一口气,御风术与轻身术同时催动,足尖在满是瓦砾的地面一点,人已如一片毫无重量的羽毛般飘然而起,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旁边一栋三层小楼的屋顶。
罗基斯府的夜空呈现在眼前,远处火光闪烁,探照灯的光柱偶尔划破黑暗。怀中的阿廖沙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下意识地抱紧了他。
张一凡的神识全面展开,如同一个无形的雷达,将方圆数百米内的生命气息、能量波动尽收心底。他辨认了一下方向——那是玛利亚院长在图上标注的红十字会大致方位,随即开始了在钢铁丛林间的奔袭。
他的身影在高低错落的屋顶上疾驰,时而如大鹏展翅般掠过宽阔的街道,时而如灵猫般在狭窄的阳台与窗沿间借力。夜风在他耳边呼啸,下方街道上偶尔传来的枪声、呐喊声,都成了这场无声潜行的背景音。
然而,基因组织的追捕并未停止。就在他穿越一片较为空旷的工业区屋顶时,神识猛然预警——一道微弱的、非自然的能量波动正从高空迅速接近!
他猛地抬头,只见一架造型奇特、仅有脸盆大小、下方闪烁着红色扫描光点的无人机,正悬停在百米外的空中,镜头死死锁定了他!
“发现目标!携带‘蓝瞳’!”无人机发出了冰冷的电子合成音。
几乎在声音响起的刹那,张一凡动了。他左手紧紧抱住阿廖沙,淡金色的剑光一闪!
咻——
鱼肠剑化作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细线,破空而去!速度之快,远超无人机操纵者的反应。剑光精准无比地从其核心部位一穿而过!
“嘭!”一声轻微的爆裂声,那架无人机瞬间冒出一股黑烟,旋转着从空中坠落。
但张一凡的心却沉了下去。行踪暴露了!他不再有丝毫停留,将御风术催至极致,速度再增三分,如同夜色中的一道鬼影,向着目标区域狂飙。
接下来的路途更加谨慎,他专挑阴影处和复杂地形前进。约莫两炷香后,一片被高大围墙和铁丝网保护起来的建筑群出现在神识边缘。围墙入口处,悬挂着醒目的红十字旗帜,门口有持枪的警卫巡逻,内部隐约可见忙碌的白色身影和临时搭建的帐篷。
就是这里了。
张一凡在一个能够俯瞰红十字会驻地的钟楼阴影处停下。他仔细用神识扫描,确认这里气氛虽然紧张,但秩序井然,应该是相对安全的地方。
他低头看了看怀中的阿廖沙。孩子也正仰头看着他,蓝色的瞳孔在黑暗中像两颗微弱的星辰,带着依赖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张一凡沉默了一下,从怀中取出铅笔和一张便签。他无法书写这里的文字,便再次运用神识,在纸上清晰地“刻印”下一个意念图像:玛利亚院长画的那个孤儿院图案,一个箭头指向红十字标志,旁边是一个代表“安全”的勾。
他将纸条塞进阿廖沙的手中,指了指下方的红十字会大门。
阿廖沙看着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小嘴抿紧,眼眶瞬间红了,但他没有哭,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张一凡摸了摸他的头,不再犹豫。他抱着阿廖沙,如同夜枭般滑下钟楼,在距离大门尚有百米的一个黑暗巷口,将他轻轻放下。他推了孩子一把,示意他向前,自己则瞬间后退,身形融入身后的黑暗,仿佛从未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