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还陷在枭治掌心的温度里,琴雯想抽手,却被他顺势一带,整个人又贴了回去。舞步没停,音乐还在响,她只能跟着动,像被钉在了这方寸之间。
“你别靠这么近,”她声音压低,带着一丝冷意,“我们不熟。”
“是吗?”枭治没松手,反而放慢了节奏,靠近她耳边,嗓音沉得像从胸腔里碾出来,“你不记得了?你说过,最喜欢清晨的栀子花香,因为像你妈妈围裙上的味道。”
琴雯脚步猛地一顿。
脑子里像是被人划了一道火柴,倏地亮了一下——一个女人弯腰整理货架,布裙角沾着几片碎白花瓣,风吹进来,香味混着塑料袋的窸窣声飘进鼻尖。画面一闪,没了。
她呼吸一滞,抬头盯着他:“你怎么会知道这个?”
“因为你告诉过我。”他目光没移开,手指轻轻摩挲她手腕内侧的脉搏,“记住你每一个表情。你说你喜欢安静走路,讨厌喧闹派对。”
琴雯手指微微发抖。
耳畔仿佛真有琴弦震动的声音,指尖泛起一阵熟悉的酸胀感,像是曾经反复练习到磨破皮的记忆在苏醒。她咬住下唇,强撑镇定:“所以呢?这些事别人也能打听得到。”
“那好。”枭治忽然停下舞步,在满场目光中直视她,“谁会知道——你左肩胛骨有一颗小痣,形状像片枫叶?那是你给我换药时,我看见的。你说过,等我伤好了,要一起去看秋天的枫林。”
琴雯猛地后退半步,脊背撞上身后空着的椅子。
“你……你怎么可能知道那种事?”
“因为你是当着我的面说过。”他声音低哑。
脑海里“轰”地炸开。
昏暗病房、针管、血袋、她俯身喂血的画面……还有他睁开眼那一刻,眼角滑下的泪。她看见自己颤抖的手握住他的手,听见自己哽咽着说:“相信我,你会好起来的。”
“不可能……”她喃喃出声,扶住椅背稳住身体。
脑子里一片死寂。
琴雯抬头看向枭治,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们……真的那么亲密吗?”
枭治向前一步,掌心贴上她脸颊,滚烫。
“你说过要生一个长的和我一样漂亮的孩子。”他嗓音沙哑。
林特助快步走来,脸色紧绷:“琴雯小姐,您该休息了。”
话音落下,音乐刚好结束。
掌声雷动,闪光灯接连亮起。主持人已经在台上宣布晚会结束,人群开始移动,但两人仍僵立原地,四目相对。
琴雯终于缓缓抽手,转身走向侧廊。
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里。她走得不稳,背影透着迷茫。林特助紧跟其后,低声提醒:“医生说过,不能受刺激,要慢慢来。”
“可他说的那些……”她嗓音微颤,“我都感觉……像是真的。”
“现在最重要的是您的健康。”林特助递上水杯,“先坐下。”
琴雯没接,站在廊柱旁,手指无意识抚过左肩胛骨的位置。那里曾经贴过纱布,也被人轻轻触碰过。她闭了闭眼,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病房——她坐在床边,手里拿着采血管,手臂上扎着针头,血一滴一滴流进瓶子里。有个人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却对她笑。
她说:“等你好了,欠我这么多,就把你自己赔给我。”
他说:“等我站起来,你就嫁给我好吗?”
那些话,那些画面,不是幻觉。看不清对方的脸。
她猛地睁眼,回头看向舞池中央。
枭治还站在原地,望着她这边。灯光打在他身上,像一座不动的山。他没追过来,也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站着,右手慢慢握紧,指节泛白。
琴雯喉咙发紧。
她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