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
庙里的门突然开了,风从外面灌进来,吹得供桌上的黄纸哗啦作响。琴雯的手还紧紧攥着那枚铜钱,掌心已经出汗,冰凉的金属贴在皮肤上,刺激着琴雯的神经。
佟元看了琴雯一眼。他站起身,走到门口,外面的天光透进来,湿漉漉的青石板反着光。几个村民小孩跑过,其中一个穿着红雨靴的小女孩停下脚步,仰头看着他们:“你们是躲雨的吧?后院有许愿树,可灵了!写个牌子挂上去,愿望准能实现。”
小孩说完就跑了,笑声清脆。
佟元回头看向琴雯,她还是坐着,低着头,手指摩挲着铜钱的边缘。他走过去,从墙边小摊拿了几块木牌,挑了一块最平整的,递给琴雯。
“你也写一个?”
琴雯没接。
“我不信这个。”
佟元把木牌轻轻放在琴雯手边,“但试试又不亏。”
琴雯终于抬头看他。佟元站在光里,脸上没有调侃,也没有逼迫,就是很平常地说一句话。像那天请她吃饭,点完三万六千的菜,也只是笑了笑说“你尝尝这个菜”。
琴雯慢慢松开手,铜钱留在掌心。她伸手拿起木牌。
木牌粗糙,刻着“心想事成”四个字,刀痕很深。琴雯用拇指蹭了下,有点扎手。
旁边已经有几人开始在写许愿牌。一个老太太颤巍巍地写下“孙子考上大学”,一个中年男人写“生意顺利”,还有一个小女孩踮着脚,让爸爸帮她写“想吃草莓蛋糕”。
琴雯盯着空白的那一面。
写什么?
琴雯曾经的愿望很简单——秦治能回头看她一眼,能在生日会上收下她送的礼物,能对她说一句“谢谢”。后来她想要钱,想要尊严,想要那些欺负过她的人低头认错。这些都已经做到了。
现在呢?
琴雯忽然想到老和尚说的话:“你帮得起天下人,唯独帮不了自己。”
帮律政拿到了他想要的跑车,帮枭治稳住了集团股价,帮苏周办了首场个人画展,连齐宇的直播间流量,也是她暗中推起来的。
可她自己呢?
她想要什么?
琴雯拿起炭笔,笔尖悬在木牌上方。
风起来了,树叶沙沙响。琴雯闭了一下眼。
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父亲骑着电动车送快递,冬天手冻得通红;母亲在超市理货,蹲在地上整理货架,一站就是八小时;大一时她在厕所隔间里哭,因为林晓柔当着全班的面说她穿的地摊货像捡垃圾的。
还有秦治,在她生日那天,把她的礼物扔给林晓柔,笑着说:“这东西配不上我。”
那时候琴雯以为,只要她足够喜欢他,总有一天他会感动。
后来有了系统,花目标对象一块钱能返一千,她琴雯再也不用看任何人脸色。她可以买下整条街的奢侈品,可以请最贵的律师收拾羞辱她的人,可以让曾经高高在上的人跪着求她。
但她还是不快乐。
琴雯睁开眼,笔尖依旧没落下。
“你在想什么?”佟元低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