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破庙内。
杨树生用能找到的所有东西——破木板、石块、甚至那面“丧心病狂”的锦旗——死死抵住摇摇欲坠的庙门。他动作急促,额头上还残留着逃亡时的冷汗。每一次触碰门板,指尖都传来微弱的麻刺感,那是【危机感知】在持续低鸣,提醒他威胁并未远离,只是暂时被某种界限阻隔。
山花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她胸口剧烈起伏,过了好一会儿,才猛地抬起手,对着庙门外的黑暗虚空,狠狠地比了一个中指。
“去他妈的秩序!去他妈的纠察员!”她压低声音骂道,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更带着一股被逼到绝境的愤怒,“老娘调解成功了!凭什么不合格?!”
杨树生做完最后的加固,走到她身边坐下,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握住了她冰凉的手。庙内一片死寂,只有两人粗重的呼吸声和窗外呜咽的风声。
“老杨,”山花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但眼神却异常凶狠,“这不是闹着玩了,对不对?他们……是真的想‘矫正’我们,甚至……抹除我们。”
杨树生沉重地点了点头。他回想起铁律和规条那毫无感情的眼神,那是一种视规则高于一切、视“异常”为必须清除的“错误”的冰冷逻辑。他们之前的种种行为,在对方眼中,恐怕早已是十恶不赦的“混乱之源”。
“从我们拿到第一张奇葩证书开始,或许就注定了这一天。”杨树生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我们走的这条路,本身就是对‘既定秩序’最大的挑衅。之前的任务,不过是小打小闹。现在,‘官方’的猎杀令,已经正式下达了。”
他闭上眼,【危机感知】的能力如同无形的触须,向着庙外延伸。他能清晰地“看到”,在遥远的、冰冷的规则层面,两道充满恶意和绝对执行意志的“标记”,如同最精准的坐标,牢牢地锁定着这座破庙,锁定着他们两人。那不是仇恨,而是一种程序化的、冰冷的清除指令。
就在这时,夜空中,一道微不可察的流光闪过,隐约勾勒出一个短暂存在的、冰冷平衡的天平徽记,如同一个无声的宣告,又像是一个最终的警告。
山花也看到了那个徽记,她咬紧嘴唇,眼中的恐惧渐渐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所取代。她反手紧紧握住杨树生的手。
“那就来吧。”她一字一顿地说,“想按死我们?没那么容易!他们有条条框框,我们有……我们有我们的‘不讲道理’!”
杨树生睁开眼,看向身边这个总是能冒出各种奇葩点子的妻子,嘴角艰难地扯出一丝弧度。是啊,他们或许没有强大的力量,没有森严的规则,但他们有彼此,有这一身在不按常理出牌中磨砺出来的、连“秩序”都无法完全定义的诡异能力。
这座破庙,不再是仅仅遮风挡雨的“家”,它已然成了对抗“秩序”的前哨站。
战争的序幕,由这一夜,正式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