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吗?”许正阳忍不住问道。
苏天汉摊手:“除非你能把洋人赶走,但这根本不可能。”
“我能做到的,就是在这套规则内,尽量保护香江百姓的安全。”
许正阳沉默了。连国家都无能为力的事,他更无能为力。
“我还是有些想不通,希望小友能帮我解答。”
“难道除了权谋手段,就没有别的出路了吗?”
“即便了解一切,我还是觉得你的做法太严厉了。”
确实。
作为大陆人,很难理解苏天汉的选择。
苏天汉清楚,若是这点无法解决,那么等到香江回归后,自己必然要面对清算。
叹了一口气后,他才慢慢说道。
“当你达到某个高度,就没有其他选择。”
“香江成为自贸港,外人更加重视香江的经济,这使得廉政公署正式成立。”
“外人想要获取利益,就必须控制香江,而要控制香江,就必须除掉我。”
“我在担任宗华探长时,在香江已经建立了威望,所有人都信任苏天汉,而外人想掌控一切,就必须把我铲除。”
“证据早已存在,毕竟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都不可能真正干净。”
“所以,若不想坐以待毙,想要活命,就只能先下手为强,让外人对我心生畏惧。”
“这件事没有对错,只有立场不同。”
“因此姬达爵士被我除掉,外人安插在九龙警署的人也被我清除。”
“甚至警务处长和副处长也都被我处理掉了。”
“再加上这些年用利益联系起来的各种人物,以及我手中的一万多华人警察支持,还有众多香江市民的支持,最终我赢得了一张谈判桌的位置。”
“外人意识到,他们无法将我消灭,只能来与我谈判。”
“如今的警务处长只想谋取私利,积累一些功劳回宗主国,因此无意与我争权,而我只需要不给他找麻烦便可。”
“所以现在彼此相安无事,甚至警务处长为了表示诚意,让我成为了总警司。”
听完苏天汉的话,众人全都沉默了。
虽然他说得简单,但每个人都能感受到其中的惊险。
在他的经历中,一步走错,便是生死攸关。
就连许父也不得不感叹,他在说他狠辣的同时,却未曾真正理解苏天汉所处的环境。
香江,是殖民地。
是外人的地盘,在那里要除掉苏天汉,谈何容易。
可以想象,苏天汉要想活命,就必须抗争。
局势如此!
这一刻,众人才真正明白苏天汉。
他所谓的枭雄,实则是被一步步逼出来的。
但想到香江的情况,许父再次开口:“苏警官如何看待香江的社团?”
“这些社团真的不能彻底根除吗?”
“为何我还听说,苏警官你的手下也掌控了一些社团?”
对此苏天汉并未回避,直接坦率承认。
因为他知道,这种事情一旦有人查,必定无所遁形,否则毫无意义。
他直接开口:“伯父你说得对,社团不可能消失,而我确实掌控着社团。”
“先说社团为什么不会消失,所谓警署能消灭社团那是胡说,冲锋枪下短时间内就能全数清理。”
“但问题在于,清理之后呢?”
“香江就这么点地方,企业数量有限,根本养不活整个香江的人口,更别说那些从大陆偷渡过来的。”
“让他们加入社团,至少还能活下去。”
“不让他们加入社团,你就得提供工作机会吧?”
“可现实是,现在香江根本撑不起这么多岗位。”
哦?!
听到这话,许父愣住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苏天汉会说出这样的话。
原本他还以为,只要把他们引上正途,警署严格一点,社团自然就会消失。
可听他说完,他顿时觉得头大。
没错。
香江就这么大,企业数量有限,根本无法提供足够的工作。
你怎么办?
让他们饿死?
洋人肯定指望不上,他们只顾自己捞钱,根本不关心本地人能不能活。
如今香江是殖民地,大陆想要管,却没这个权力。
洋人有权力,但他们也不愿意管。
苏天汉只是个警署总警司,根本没有资格插手。
所以,苏天汉能做什么?
想到这里,众人纷纷点头,这次看苏天汉的眼神,才真正接受了他。没有一丝勉强。
“事情就是这个样子,大家应该明白了。”
“现在香江的社团成员大概有五十多万,这还没算他们的家庭人数。”
“至少两百万人的吃饭和就业问题,如果这事解决不了,就别提什么铲除社团了。”
“就算我现在把这五十万全都干掉,明天还会冒出二十万继续做古惑仔,因为你不做的话就得饿死。”
“所以现在警署对社团的态度,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稍微闹点事也就算了,只要不搞出大乱子,我就不干涉。”
“我控制的这三个社团,就是为了维持社团之间的平衡。”
“如果你惹了事,我却没有证据,那我可以利用社团来对付你。”
“这样他们才会怕我,才会服从我。”
“我说话在社团里有分量,这样才能让香江居民过得下去。”
苏天汉说的这些话,听起来一点也不像一个公职人员该说的话。
但许正阳一家三人听完后,却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们非常理解苏天汉的做法。
若是放在大陆,这些行为自然难以接受,但问题是,这里是殖民地。
作为殖民地的管理者,上级对民生问题漠不关心,苏天汉能做到如今这般,已是他能触及的极限。
再多的改变,他也无法实现。
正是出于这个原因,许父叹了口气,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口。
“现在的大陆,对香江的认知还是不够深入。”
“若是沿用旧时方式,那确实有些空谈理论。”
“就像苏警官所说,你不给人一条活路,又不让别人去做帮派中人,难道非要饿死才罢休?”
“今天苏警官愿意讲这么多,想必也清楚我儿许正阳的职责。”
“我在这里表达自己的看法,我认为苏天汉警官没有问题,符合我们大陆的所有标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历史所致,不得不为之。”
“正阳,回去之后,将我的话转达给你的上级。”
“不过苏天汉小友,如今你在香江确实举足轻重,等香江回归后,这些都会消失,你真的愿意舍弃这一切吗?”
显然,这是最后的试探。
只要苏天汉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么大陆方面就会彻底认可他。
许父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但苏天汉从他言语之间仍能察觉出,此人过去必然掌握实权,他所说的话,依旧有分量。
有了他为自己担保,距离目标已经不远了。
想到这里,苏天汉直接开口。
“我能走到今天,不管局势如何变化,始终稳如泰山,原因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