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院外传来轻微的响动。
云渺眸光一动,身形已如柳絮般飘至窗边,透过窗缝向外望去。
影七推门进来:
“姑娘,已经起了啊。”
“嗯,备水吧。”
云渺心情很好,浑身都被能量包裹的感觉简直不要太舒服!
洗漱完,用过早膳后,云渺坐在书案边思考。
北凉使团的异动,肖姝的“病”,还有谢子轩那看似平静实则暗藏杀机的态度……这盘棋,越来越复杂了。
她走到桌前,铺开一张宣纸,提笔蘸墨。
笔尖落下,却不是写字,而是画了一幅简略的地图,上面标注着京城各处的布防与密道——这些都是她这几日趁着谢烬寒不在时,悄悄探查记下的。
她虽是狐狸,却也知晓唇亡齿寒的道理。
谢烬寒的敌人,便是她的敌人。
她不能只躲在他身后享受庇护,也该为他分担些什么。
笔尖在一处标记着“禁军大营”的地方顿了顿,云渺的眸色深了深。
谢子轩能坐稳那个位置,靠的不仅是帝王心术,还有手握兵权的禁军统领。
若是能策反此人……
云渺思索至于无意间看见旁边的书中夹着一张纸。
好奇心使然,她将书拿出来打开,看到了那张纸上的内容。
原来是谢烬寒画的正在睡觉的她。
一笔一划都充满了温柔的色调,一看就知道作画之人的心思。
云渺勾唇浅笑。
看来,这个人间,也不是那么难熬。
至少,有他在。
而此刻的皇宫里,谢烬寒正站在御书房的丹墀下,听着谢子轩滔滔不绝地讲述和亲的好处。
“寒儿,娉襄公主虽性子烈了些,但毕竟是北凉的掌上明珠。
若是能将她指给你做侧妃,既能安抚北凉,又能彰显我天启的气度,何乐而不为?”谢子轩放下茶杯,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谢烬寒垂眸,掩去眼底的嘲讽:
“陛下,臣已有正妃,恐委屈了公主。”
“一个侧妃之位,还委屈了她不成?”
谢子轩的脸色沉了沉:
“还是说,你心里根本就不想与北凉和解?”
“臣不敢。”
谢烬寒抬眸,目光平静地迎上他的视线:
“只是臣与正妃新婚燕尔,不想再添新人,扰了府中安宁。”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试探:
“何况,臣听说,户部侍郎近日与魏庸过从甚密。
北凉刚到京城就急于接触我朝官员,其心可诛。陛下还是多留意些才是,别被和亲的表象蒙蔽了双眼。”
谢子轩的脸色变了变,显然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件事。
谢烬寒看着他细微的表情变化,心中冷笑。
看来,这位皇兄对魏庸的小动作并非一无所知,只是在装傻充愣罢了。
这场戏,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微微躬身:
“陛下若是无事,臣便先告退了。府中还有事要处理。”
谢子轩盯着他的背影,眼神阴鸷。
这个弟弟,越来越难掌控了。
必须加快进度了。
待谢烬寒走出御书房,阳光正好,他却觉得比深夜还要寒冷。
他抬头望向明水山庄的方向,那里有他唯一的暖意。
加快脚步,回去见她。
这个念头,成了支撑他走过这重重迷雾的唯一光亮。
可是不行,他需要先去一趟基地,谢子轩怕是会尽快对自己采取行动了。
今天他正大光明的提出了户部侍郎跟北凉的勾当,怕是谢子轩已经足够忌惮他了。
必须早做准备。
谢烬寒没有直接回明水山庄,而是策马拐进了一条僻静的巷子。
巷尾的墙壁上有一块松动的青砖,他按动砖缝里的机括,一道暗门无声滑开,露出通往地下的石阶。
这里是他秘密建立的基地,藏着他多年来培养的暗卫与军备。
孙朗早已等候在石室入口,见他进来,立刻递上一份卷宗:
“王爷,按您的吩咐,禁军统领赵峰的底细已经查清。他早年曾受先皇后恩惠,对陛下并非全然忠心,只是碍于兵权被掣肘,才一直隐忍。”
“备一份厚礼,”
他合上卷宗,眸色沉凝:
“送予赵府,只说本王感念他戍守京畿辛苦,别无他意。”
孙朗应声:
“是。另外,北凉使团的人昨夜又有动作,魏庸的副手悄悄接触了兵器营的监造,似乎在打探新式弩箭的图纸。”
“弩箭图纸?”谢烬寒冷笑一声,“他们倒是胃口不小。告诉兵器营,做一份假图纸出来,让他们‘偷’去。本王倒要看看,北凉拿到假货,会闹出什么笑话。”
他走到石室中央的沙盘前,沙盘上复刻着京城全貌,红、黑两色旗子标注着各方势力的布防。
他拿起一枚黑色旗子,稳稳插在禁军大营的位置:
“赵峰这边,先按兵不动。谢子轩若想动我,必定会借禁军之手,我们且等着,看他如何出牌。”
孙朗看着沙盘上密密麻麻的旗子,只觉得心头沉重:“王爷,您真要与陛下撕破脸?”
“不是我要撕破脸,是他步步紧逼。”
谢烬寒的声音冷得像冰:
“他既容不下我这个摄政王,我便只好让他看看,这江山到底是谁在撑着。”
他在基地待了整整一个时辰,部署完所有防备,才转身离开。
走出暗门时,暮色已漫过巷口,他抬头望了望明水山庄的方向,那里的灯火该亮起来了吧。
赶回山庄时,果然见廊下挂着盏琉璃灯,暖黄的光映得满院桂香都染上了温度。
云渺正站在灶台边,系着他的墨色外袍改的围裙,手里拿着锅铲,正对着一锅汤羹出神。
“在做什么?”
他走过去,从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
云渺被他吓了一跳,锅铲差点脱手:
“你回来了?炖了点菌菇汤,看你近日总熬夜,补补身子。”
她侧头看他,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的寒气,“又去基地了?”
谢烬寒低头在她颈间蹭了蹭,闻着她发间的桂花香,连日来的紧绷骤然松弛:
“嗯,处理些事。”
他瞥见案上摊开的地图,上面用朱砂圈住了禁军大营,“你在琢磨赵峰?”
云渺反手将锅铲搁在灶上,转身直视着他:
“此人是关键。若能策反他,谢子轩就少了左膀右臂。只是……”她皱眉:
“我听说他生性多疑,怕是不易拉拢。”
“放心,”
谢烬寒握住她的手:
“我已有办法。倒是你,”他低头看向她的腰,围裙系得松松垮垮,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穿我的衣服,倒比穿裙装好看。”
“我们当真是心有灵犀,想到一起去了。”
云渺的耳尖腾地红了,伸手想推开他,却被他攥住手腕按在灶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