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论声此起彼伏,沐星然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暗自无奈,她加快脚步往偏厅走去,却看见不远处的花廊下,围着几位锦衣公子,其中一人穿着月白锦袍,面容俊朗,正是赵丞相之子赵言澈。
赵言澈看见沐星然的瞬间,竟像被施了定身咒般,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沐星然,手中的折扇都忘了摇动。
旁边的王公子见他这模样,用手肘狠狠推了他一下,打趣道:“言澈,看傻了!这姑娘生得这般绝色,你若是认识,赶紧给我们介绍介绍!”
赵言澈这才回过神,耳尖瞬间泛红,他一把拍开王公子的手,“别胡闹,小心惊扰了贵客!”
话虽这么说,赵言澈的目光却依旧牢牢黏在沐星然的背影上,直到那道身影拐进回廊拐角,再也看不见了,他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
沐星然刚走进偏厅,就见赵丞相的夫人穿着一身绛色绣牡丹,正坐在紫檀木椅上,手中端着盏茶,见她进来,赵夫人立刻放下茶盏,站起身笑着上前拉过沐星然的手说道,“星然可算来了,快过来坐。”
沐星然顺势跟着赵夫人走到桌边,从随身的锦袋中取出一只雕花木盒,双手递上去,声音清婉又带着几分恭敬说道:“今日是您的生辰,这是星然为您准备的薄礼,祝您福寿绵长,岁岁无忧。”
赵夫人笑着拉过沐星然的手轻轻拍了拍:“星然有心了,快坐。”
目光落在沐星然身上,赵夫人笑意又深了几分,今日的沐星然褪去了往日的劲装,换上了一身襦裙,长发松松挽成垂挂髻,只簪了支素簪,眉宇间的英气淡了些,多了几分世家贵女的温婉,瞧着比京中那些娇养的姑娘还要出众。
可一想到自家的儿子赵言澈,赵夫人心里又悄悄叹了口气,对她儿子实在没什么信心。
就在这时,御史台何大人的嫡女何妙妙提着裙摆走进来,一身粉紫罗裙衬得她娇俏明艳,何妙妙走到赵夫人面前说道,“赵夫人,妙妙给您道喜啦!”
何妙妙眼角的余光扫过一旁的沐星然,瞳孔微缩,这不是那日在胭脂铺,跟她抢最后一盒醉美人胭脂的姑娘吗,那日憋了一肚子气至今没处撒,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更没料到这姑娘竟能出现在赵夫人的宴席上。
方才进门时,她隐约听见赵夫人笑着喊她星然,何妙妙心头一紧,难道她就是那个率军出征,一举击退三国联军的镇国女将沐星然?
哼!怪不得敢跟自己抢胭脂,原来是有这身份还有太子殿下给她撑着,何妙妙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手指悄悄攥紧了袖中的丝帕,今日这喜宴,看来不会太无聊了。
沐星然见何妙妙过来,当做没看到她,退到一旁的梨花木桌旁,端起丫鬟刚斟好的雨前龙井,浅啜了一口。
何妙妙却没打算放过机会,她兴奋的说道:“赵夫人,您猜猜今日妙妙给您带了什么好东西?”
周围原本闲聊的夫人们立刻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起哄:“何小姐出手定是珍品,快打开瞧瞧!”
何妙妙笑着打开漆盒,里面摆着一罐莹白的膏体,盒盖一开,一股清雅的香气便漫开来。
周围的夫人们顿时发出一阵惊呼:“凝脂膏,何小姐这本事,竟能寻到这般宝贝,听说这膏子要取晨露和雪山莲熬制,一月也出不了十罐,何小姐竟能寻到!”
何妙妙听着众人的夸赞,下巴微微扬起,眼尾的笑意更甚,她将手中的锦盒盖上递给了赵夫人。
赵夫人连忙放下茶盏,双手接了过来,脸上的笑意都深了几分,她低头闻了闻,眼底满是惊喜:“妙妙有心了!我前几日还念叨,说京中贵妇都在抢这膏子,托人去此店铺中购买,但是去了几次,竟连个影子都没见着,没想到今日倒托了你的福。”
何妙妙看着赵夫人说道:“不过是份心意罢了,对了赵夫人,刚才那位姐姐也给您送了礼物,不如也打开让我们开开眼?”
“是啊是啊,也让我们瞧瞧沐姑娘送了什么!”
周围夫人的好奇心瞬间被勾了起来,纷纷看向沐星然刚才送给赵夫人的锦盒。
赵夫人有些为难地看向沐星然,哪有当众拆别人礼物的道理,若是寻常物件,岂不是让人家难堪!
沐星然却朝赵夫人轻轻点头,示意无妨,赵夫人这才让丫鬟将沐星然送来的雕花木盒捧到桌子中央,缓缓掀开盒盖。
下一秒,满屋的喧闹骤然安静,只见雕花木盒中,一株通体呈琥珀色的人参静静躺着,须根完整,在光下竟泛着淡淡的莹光,一看便知是罕见的珍品。
一位识货的老夫人倒吸一口凉气,声音发颤说道:“这……这可是千年人参啊,和前一段时间聚宝阁拍卖的那株一样,品相还没这个好,都拍出了六十五万两的天价!”
何妙妙指尖的丝帕被扭的变了形,方才因众人夸赞而扬起的嘴角,此刻已垂下,她望着那株泛着莹光的千年人参,听着周围夫人们口中那句六十五万两,震得她心头发紧。
何家半年的俸禄都没有六十五万两,沐星然竟眼睛眨也不眨地当作贺礼,这般手笔,她连攀比的资格都没有。
先前围着她夸赞凝脂膏的夫人们,此刻都挪到了雕花木盒旁,目光里满是羡慕,周围的惊叹声此刻听在何妙妙耳中,句句都像在嘲讽,连赵夫人捧着锦盒的手都比刚才更郑重几分,嘴角的笑意里多了几分真切。
赵夫人轻轻抚着木盒里的人参须根,笑着说道,“星然啊,这份礼也太贵重了,你这孩子,倒是破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