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赛，在万众瞩目下开始，亦在一种近乎悲壮的氛围中落幕。
江澈站在破碎不堪的擂台上，身形依旧有些摇晃，脸色苍白如纸，气息虚浮不定。与幽冥子一战的沉重代价远未恢复，强行压制着《焚血逆脉诀》的反噬与神魂的创伤，此刻还能站在这里，全凭一股不屈的意志在支撑。
他的对面，龙昊巍然而立，气血如烘炉，状态正值巅峰。他看着江澈，那双平静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复杂的情绪。没有轻视，没有傲然，反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与凝重。
“你伤势很重。”龙昊开口，声音低沉，“此战，对你并不公平。”
江澈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略显艰难却依旧锐利的笑容：“站在这里，便是选择。何来公平与否？龙兄，请！”
他没有多余的话，尺水剑甚至未能举起，只是将体内残存的所有力量，包括那微弱却坚韧的混沌真意，尽数凝聚于双指之上。指尖，一点混沌光芒明灭不定，仿佛风中残烛，却依旧散发着不屈的锋芒。
他主动发起了进攻！身形踉跄，却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一指点了出去！没有浩大的声势，只有凝聚到极致的一点混沌之意，直刺龙昊！
这是他能发出的，最后、也是最强的一击！不为胜负，只为证明自己的道，未曾屈服！
龙昊眼中精光一闪，他看出了江澈这一指中蕴含的意志与那诡异的混沌真意。他没有闪避，更没有动用那足以崩碎星辰的“混沌归墟拳”。他只是抬起了右手，五指微张，一层凝练到极致、宛如实质的金色气血之力覆盖手掌，不带丝毫烟火气地向前一按。
“嗡——！”
江澈那凝聚了最后力量的混沌指芒，点在龙昊的掌心之上。如同水滴落入深不见底的寒潭，仅仅激起一圈微弱的涟漪，便彻底湮灭无踪。那浩瀚如海的气血之力，温和却无可抗拒地将江澈指尖的力量尽数化解、吸收。
一股柔和的推力传来，江澈再无法稳住身形，向后连退十数步，直到擂台边缘才勉强站住，喉头一甜，又是一口鲜血涌上，却被他强行咽了回去。
胜负已分。
全场寂静。这个结果，在所有人预料之中。但江澈那败而不倒、战意不息的身影，却深深烙印在每个人的心中。
裁判正要宣布结果。
“等等。”龙昊却突然开口。他看向江澈，目光沉凝，“你若非重伤在先，此战胜负，犹未可知。”
他顿了顿，声音传遍全场：“此战，我胜之不武。”
说完，他不再看裁判，也不再看台下任何人的反应，转身，大步走下擂台。那挺拔的背影，依旧带着无敌的气势，却似乎比来时，多了一分难以言喻的沉重。
裁判愣了片刻，才高声宣布：“决赛，龙昊，胜！荣获本届天宝擂台赛冠军！江澈，亚军！”
欢呼声并未如预料般热烈响起。许多人看着龙昊离去的方向，又看看擂台上那个勉强站立、却依旧挺直脊梁的血色身影，心中五味杂陈。
星火小队众人立刻冲上擂台，苏芸第一时间扶住摇摇欲坠的江澈，精纯的治疗之力毫无保留地涌入。雪仙子和墨渊一左一右护持，蛮山更是直接半蹲下，让江澈可以将手臂搭在他肩上借力。
“老大，你没事吧？”蛮山声音带着哽咽。
“无妨……”江澈声音虚弱，目光却依旧追随着龙昊消失的方向，眼神复杂。
龙昊那句“胜之不武”，如同一根刺，扎进了他的心里，也扎进了龙昊自己的心里。
高台之上，轩辕破天宏亮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略显凝滞的气氛：“天宝擂台赛，至此圆满结束！冠军龙昊，亚军江澈，四强叶倾城、幽冥子，以及八强诸位，皆可获得进入‘天宝库’挑选机缘之资格！具体事宜，稍后由诸葛场主安排！”
众人的注意力这才被拉回，羡慕、敬佩、复杂的目光纷纷投向获得资格的十人。
江澈在伙伴的搀扶下，缓缓走下擂台。身体的剧痛与虚弱如潮水般涌来，但他的精神却异常清醒。
败了，但并不耻辱。他赢得了尊重，赢得了资格，更在龙昊心中种下了一颗名为“遗憾”的种子。
而对他而言，真正的目标，从未改变——天宝库中，是否有能救治苏芸，或能让他更快强大的机缘？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旁满脸忧色却强作镇定的苏芸，心中信念愈发坚定。
此战虽败，前路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