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在粗大的能源管道和废弃的货柜阴影间快速穿梭,刻意收敛着气息。NtR-7G前哨站的东区比他刚才经过的主通道更加破败混乱,照明系统时好时坏,各式各样的生物挤在狭窄的通道里,交易着来路不明的货物,争吵声、打斗声不绝于耳。
“玄老,感应到能量异常聚集或隐蔽入口了吗?”叶辰在心中默问,同时侧身让过一队拖着沉重板车的蜥蜴人苦力。
“左前方三百米,那条标注‘废弃维护通道’的入口,能量残留异常,有微弱的空间屏蔽波动。入口右侧第三个通风口有隐藏的能量感应器,等级不高,但触发会惊动里面的人。”玄机子的声音冷静地给出指引,“建议从上方管线迂回,顶部有检修入口,屏蔽较弱。”
叶辰目光微扫,锁定目标。他没有走那条看似无人的“废弃”通道,那里太像陷阱了。他如同鬼魅般攀上锈蚀的金属壁架,利用纵横交错的管道和线缆遮掩,无声无息地靠近玄机子指出的位置。
“敛息阵,起。”叶辰心中低喝。体内洞虚界微微一颤,一缕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能量波动覆盖他周身,扭曲了自身散发出的光线、热量和微弱能量信号。这是玄机子根据上古阵法简化推演出的“敛息阵”,虽远不如完整阵法强大,但用于应对这种级别的监控已然足够。
他像一片落叶,悄无声息地滑入顶部一个布满油污的检修口。内部是一条狭窄黑暗的通道,下方隐约传来嘈杂的人声和能量器械特有的嗡鸣。
顺着通道爬行数十米,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由数个废弃仓库打通的非法集市呈现在眼前。这里没有外面那种混乱的叫卖,交易大多在低声中进行,光线昏暗,每个摊位都自备照明,映照出奇形怪状的货物和买家卖家警惕的脸孔。
叶辰如同融入阴影的一部分,悄无声息地落在仓库上方的钢梁上,俯视着下方。他的神识如无形的蛛丝般缓缓探出,在玄机子的辅助下,谨慎地收集着信息。
“右侧第三摊,那个瓦肯人卖的是‘精神叶’,违禁品,药效猛烈,副作用是可能永久损伤神经突触。”
“左前方那个罩着黑袍的,是机械义体走私商,他腰间那把能量手枪是赃物,上面有星盟警务处的标记残留。”
“注意中央那个大摊子,他们在交易活体星兽幼崽,违反星际濒危物种保护条例……不过在这里,条例就是个屁。”
玄机子不断将分析结果传入叶辰脑海。叶辰默默记下,这些信息或许未来有用,但不是他此行的目标。他的目光扫过一个个摊位,寻找着可能与“玄黄”、与星图、与古老信息相关的痕迹。
时间一点点过去,他看到了非法武器、盗采的能源水晶、来历不明的科技蓝图、甚至还有被通缉的光脑核心,但始终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就在他考虑是否要冒险潜入更深处时,玄机子的声音突然带上了一丝罕见的波动:“嗯?下方九点钟方向,那个角落里的摊位。”
叶辰目光立刻投去。那是
一个极其不起眼的小摊,摊主是一个穿着破烂、风尘仆仆的人类老者,头发花白,满脸皱纹,正闭目养神。摊位上零零散碎地放着
一些锈蚀的金属零件、几块看不出质地的矿石,还有几片残破的、像是从某本书上撕下来的纸张。
吸引玄机子注意的,是摊主脖子上挂着的一个吊坠。那吊坠呈暗金色,造型古朴,像是一块残缺的令牌,上面刻着模糊不清的纹路。
“那纹路……虽然残损严重,但核心结构有‘玄黄纪元’‘流亡者’印记的微弱特征!”玄机子的语气带着一丝激动,“靠近些,我需要更清晰的扫描。”
叶辰心中一动,机会来了。他仔细观察四周,确认没有明显的监视和陷阱后,如同一片羽毛般从钢梁上落下,悄无声息地走到那个摊位前。
老者似乎察觉到有人,缓缓睁开眼。他的眼睛浑浊,却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深邃。他看了看叶辰,用略带沙哑的星盟通用语开口:“随便看,都是老物件,看中了价格好商量。”他的口音很奇特,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味。
叶辰没有立刻去看那吊坠,而是随手拿起一块锈蚀的齿轮掂了掂:“这些是从哪来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老家带来的,”老者含糊地答道,眼神在叶辰身上扫了扫,“小伙子,你看着面生,不是诺顿星区的人吧?”
“路过,找点活路。”叶辰放下齿轮,看似随意地指向那些残破的纸张,“这些旧纸片也有人买?”
“总有怀旧的人。”老者笑了笑,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有些故事,就写在这些旧纸片上。”
叶辰感觉到玄机子正在全力扫描那吊坠和纸张上的残留信息。他需要拖延时间。
“故事?什么故事?”他拿起一张残页,上面是一种他完全不认识的文字,但纸张的质地异常坚韧,经历了漫长岁月仍未完全腐朽。
老者深深看了叶辰一眼,没有直接回答,反而低声道:“星空无垠,故土难归。流浪久了,总想找到点回家的路标,可惜……路标大多都断了。”
这句话如同一道闪电劈中叶辰!虽然表述方式不同,但其中的意味,与玄机子偶尔透露出的关于“流亡”的信息隐隐契合!
就在这时,玄机子的声音急速响起:“确认!吊坠是‘玄黄遗民’后裔的身份证明之一,那些残页上的文字是玄黄纪元一种流亡者群体使用的密文!他刚才的话也是一种试探性的暗语!小子,机会!试着接‘星火虽微,终燃荒原’!”
叶辰压下心中的震动,面上不动声色,按照玄机子的指示,用一种略带迟疑的、古老的发音方式低声回应:“星火虽微,终燃荒原?”
老者闻言,浑浊的双眼猛地爆发出骇人的精光,身体瞬间坐直,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势一闪而逝,虽然迅速收敛,但叶辰清晰地感觉到那瞬间的强度远超恒星级!他死死盯着叶辰,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你……你从何处得知此言?!”
“祖上所传。”叶辰按照玄机子紧急提供的说辞回答,心中警惕提到最高,洞虚元炁暗自运转,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老者激动地站起身,仔细打量着叶辰,目光似乎要穿透他的身体。片刻后,他眼神中的激动缓缓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悲凉和怀念。
“像……真像……不是外表,是那种……根源的气息……”他喃喃自语,随即猛地摇头,快速而警惕地扫视四周,“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他迅速地将摊位上那些残页和一个看起来最不起眼的、巴掌大小的黑色金属圆盘扫进一个破布袋子里,塞给叶辰:“拿着!快走!”
叶辰下意识接过:“这……”
“这是‘星路残图’,我们一族世代守护,可惜破损太严重,我也无法解读全貌了。”老者语速极快,带着一种急迫,“把它交给能看懂的人!别问我是谁,也别再回来找我!黑隼的人最近像疯狗一样在找带有古老气息的东西!”
他顿了顿,看着叶辰,眼神复杂:“活下去,孩子。如果有一天……你能找到‘归乡之路’,记得……告诉星辰。”
说完,他不等叶辰回应,猛地推了他一把,然后自己迅速收起剩下的寥寥几件杂物,身影几个闪烁,便消失在阴暗的通道深处,速度快得惊人。
叶辰握着手中还带着老者体温的破布袋子,心中波澜起伏。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他强压下立刻查看的冲动,将袋子迅速塞入怀中贴身藏好。
“玄老?”
“东西是真的!那残图材质特殊,上面的信息流古老而庞大,虽然残缺,但价值无可估量!那老者……实力极高,至少是域主级,甚至更强!他在刻意隐藏!他给你的不仅是星图,更是一份沉重的责任和……希望!”玄机子的声音也带着震撼,“我们必须立刻离开!他最后的话不是玩笑!”
叶辰毫不迟疑,立刻发动敛息阵,身影如同鬼魅般沿着原路急速返回。就在他刚刚爬上顶部检修口时,下方黑市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能量波动和喧哗!
“黑隼佣兵团搜查!所有人原地不动!”粗暴的吼声伴随着能量武器充能的嗡鸣传来。
叶辰瞳孔一缩,速度再快三分,迅速消失在黑暗的管道深处。身后,黑市的混乱和黑隼佣兵的呵斥声被远远抛下。
他心脏微微加速,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怀中之物的沉重和刚刚那场短暂相遇带来的冲击。玄黄遗民……域主级甚至更强的后裔……残缺的星图……
“解析星图需要时间,先安全回去再说。”玄机子提醒道。
叶辰点头,身形在复杂如迷宫的通道中加速,朝着汇合点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