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像无数只冰冷的手,拽着林凡往下沉。他呛了好几口腥咸的水,手臂上的麻痹感顺着经脉蔓延,连握紧剑柄的力气都快没了。恍惚间,一道暗金色的影子冲破水面,是金麟!它用膜翼托住林凡的腰,奋力往岸边游,独角上的星辉在浪里忽明忽暗,像濒死的萤火。
“抓住!”沈辰的声音从上游传来,他抱着苏晚趴在一块断裂的木头上,短刀死死插在木缝里。小金的火凤低空掠过水面,羽翼扫过林凡的脸,带来一丝暖意。林凡借着金麟的推力抓住木头边缘,几人终于在一处浅滩靠了岸。
刚瘫坐在沙滩上,林凡就猛地咳出几口河水,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发黑,麻痹感顺着血管爬向心脏。“是蛇毒……”他咬着牙撕开衣袖,毒血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沈辰,有解药吗?”
沈辰翻遍药箱,脸色越来越沉:“星灵草粉用完了,灵髓珠也只剩一颗……”他突然看向苏晚,“你的星灵果呢?”
苏晚这才想起怀里还揣着半颗星灵果——刚才落水时没抓稳,被浪打掉了一半。她赶紧掏出来递过去,果肉上还沾着泥沙,却依旧泛着淡淡的星光。林凡没犹豫,接过果子塞进嘴里,清甜的汁液顺着喉咙滑下,丹田处立刻涌起一股暖流,麻痹感渐渐消退。
“蛇君没追上来?”小金望着河面,水流湍急,看不到半个人影,只有远处的石林在暮色中像群沉默的巨兽。金麟趴在沙滩上,膜翼上的伤口还在渗血,却固执地用头蹭林凡的手背,传递着安心的意念。
“未必。”林凡站起身,望着下游的方向,那里的水面泛着诡异的黑色,“蛇君的手段不止这些,我们得赶紧离开河岸。”
他们沿着河滩往山林里走,暮色将影子拉得很长。山林里弥漫着腐叶的气息,参天古木的枝干交错如网,遮得月光都透不进来。雪狼突然对着一棵古树低吼,毛发倒竖——树干上缠着条碗口粗的花蛇,鳞片上的花纹竟与蛇君骨杖上的九头蛇一模一样。
“是蛇君的眼线!”沈辰挥刀劈去,花蛇却灵活地躲开,钻进树洞里不见了。紧接着,周围的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无数双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是被蛇君操控的野兽,獠牙上沾着涎水。
“冲出去!”林凡带头往前冲,水月剑劈断拦路的藤蔓,金麟展开膜翼,金色火焰在身前烧出一条通路。沈辰背着苏晚紧随其后,短刀不断挥砍,将扑来的野兽一一击退。
跑出约莫半里地,前方突然出现一道断崖,深不见底,崖下传来瀑布轰鸣的巨响。身后的野兽越来越多,领头的是一头独眼黑熊,爪子上还缠着蛇形锁链,显然是被蛇君驯化的凶兽。
“没路了!”苏晚的声音带着哭腔,望着深不见底的断崖,双腿都在发抖。
林凡探头往下看,崖壁上长着茂密的藤蔓,足够承重。他回头看了眼步步紧逼的黑熊,又看了看身边的同伴,突然做出决定:“抓着藤蔓下去!”
“可是……”小金看着崖底翻滚的白雾,有些犹豫。
“没时间了!”林凡将水月剑咬在嘴里,率先抓住一根最粗壮的藤蔓,“金麟,你先带他们下去,我断后!”
金麟蹭了蹭他的手心,像是在说“小心”,然后俯下身让沈辰和苏晚抓住它的膜翼,自己则用爪子抠着岩壁往下爬。小金紧随其后,火凤在她头顶盘旋,照亮崖壁的落脚点。
林凡看着他们下去,才转身面对黑熊。黑熊咆哮着扑来,爪子带着劲风扫向他的头颅。林凡侧身避开,剑刃顺势劈向它的前腿,却被锁链挡住。黑熊吃痛,用头狠狠撞向林凡,将他顶得撞在崖边的古树上,喉头涌上腥甜。
“就是现在!”林凡忍着剧痛,纵身跃下断崖,抓住藤蔓的瞬间,黑熊的爪子擦着他的脚跟落下,崖边的碎石被震得滚落,坠入深渊。
他顺着藤蔓往下滑,速度越来越快,风在耳边呼啸。快到崖底时,突然看到小金他们站在一块突出的平台上,正对着他大喊。林凡松开水手,借着惯性跳向平台,却没站稳,重重摔在地上,正好压在一块尖锐的岩石上,后背顿时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林凡哥!”小金赶紧跑过来扶他,手刚碰到他的后背就缩了回去,满手都是血,“你受伤了!”
沈辰也过来帮忙处理伤口,发现他后背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皮肉外翻,触目惊心。“得找个地方包扎,”沈辰的声音有些发颤,“这里太危险了。”
平台后方有个狭窄的山洞,仅容一人弯腰进入。金麟先进去探查,很快发出安全的低吟。众人钻进山洞,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竟是个天然的石室,石壁上镶嵌着发光的矿石,照亮了角落里堆积的枯骨,显然以前也有人坠崖来过这里。
“这是……”苏晚指着石壁上的刻字,上面记载着一个古老的传说:断崖下藏着通往“无妄海”的秘道,海中有能让人起死回生的“冥水仙子”,但守护秘道的是一头千年玄龟,性情凶戾,吞噬过无数生灵。
“无妄海?”林凡皱起眉头,这名字他在棋圣留下的残卷里见过,说是一片被诅咒的海域,进去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
就在这时,洞外传来黑熊的咆哮,紧接着是重物坠落的声音——那畜生竟也跟着跳了下来,正用爪子扒着平台边缘,试图爬进山洞。
“它也下来了!”小金的火凤立刻戒备起来,羽翼上的火星噼里啪啦作响。
林凡忍着后背的剧痛站起身,水月剑在矿石的光芒下泛着冷光:“看来这深渊,我们是跳对了——至少,能和它拼个同归于尽。”
金麟也站起身,膜翼微微展开,独角上的星辉重新亮起。沈辰握紧短刀,苏晚则捡起地上的石块,眼神里再没有之前的怯懦。洞外的黑熊已经爬了上来,独眼在黑暗中闪着凶光,一步步逼近。
石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矿石的光芒在众人脸上明明灭灭。他们知道,这一次,退无可退。要么杀了黑熊冲出洞去,要么就和这些枯骨一样,永远留在这深渊里。
林凡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剑。无论前方是无妄海还是更可怕的绝境,只要身边的人还在,他就会一直战下去。
“准备好——”他的声音在石室里回荡,带着决绝的力量,“我们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