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液顺着石砖的缝隙缓缓爬行，像某种沉睡的虫类苏醒后试探着探出触须。佩妮盯着那片泛着金属光泽的暗流，指尖一颤，魔杖立刻横在斯内普面前。
“不能再拖了。”
斯内普仍站在原地，左臂的焦痕已蔓延至小臂，皮肤表面浮起一层灰紫色的纹路，如同蛛网般向肩头延伸。他咬着牙，声音压得极低：“那东西会扩散，必须先封住。”
“系统已经锁定了它的魔力频率。”佩妮打断他，语气不容反驳，“追踪可以后续进行，但你现在的伤，是活生生在腐烂。”
斯内普想开口，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抽搐打断。他身体微晃，左手猛地撑住墙壁，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那道伤口边缘的皮肉开始轻微剥离，像是被无形的火舌舔舐过。
佩妮不再犹豫。她抬手挥动魔杖，低念一句短促咒语。一道淡金色的光膜瞬间罩住斯内普全身，将他整个人轻轻托起。他的身体悬空，却仍试图挣扎。
“放我下来。”
“你想走着去医疗翼，还是被我抬着去？”佩妮声音冷静，“选一个。”
斯内普闭了嘴。她没再说话，转身推门而出，脚步坚定地穿过幽暗的走廊。魔力护盾包裹着两人，隔绝了外界的寒意，也防止伤口释放的污染扩散。
一路上，斯内普始终沉默。他的呼吸渐渐变得沉重，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却始终没有发出一声呻吟。佩妮能感觉到护盾内的温度在升高——那是魔力与毒素对抗的征兆。
医疗翼的大门在月光下泛着微光。佩妮用魔杖轻点门环，门无声开启。空荡的病房内，十几张床整齐排列，唯有最里侧的一盏小灯还亮着。
她将斯内普放在靠窗的病床上，迅速检查伤势。焦黑的痕迹已经接近肘部，边缘的皮肤呈现出半透明的灰白色，轻轻一碰便有细微的裂纹出现。
“原版‘愈合如初’对这种伤没用。”她低声自语，意念沉入系统界面。
【检测到高阶魔力污染，建议使用“愈合如初改良版”】
【兑换消耗：500积分】
【是否确认？】
佩妮没有半分迟疑。
“确认。”
刹那间，一股温润的银光从系统深处涌出，顺着她的意识流入魔杖。杖尖凝聚起一团柔和却不容忽视的光晕，像晨曦初照时的第一缕阳光。
她将魔杖轻轻贴上斯内普的伤口边缘。银光如水般蔓延，所过之处，焦黑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底下新生的肌肤。那过程并不温和——斯内普的肌肉猛然绷紧，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闷哼，整条左臂剧烈颤抖。
“撑住。”佩妮低声说，“毒素在往血脉里钻，必须一次性清干净。”
银光深入皮下，如同细密的根须般追踪着每一丝黑焰残留。斯内普的呼吸越来越急，额上的汗珠滑落，滴在床单上晕开一片深色。他的右手死死攥住床单，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青，却始终没有推开她。
时间一点点过去。银光逐渐覆盖整条手臂，那诡异的灰紫纹路像是被阳光驱散的雾气，一点一点退去。当最后一丝黑气从皮肤中被抽出，化作一缕轻烟消散在空气中时，佩妮终于松了口气。
新生的皮肤泛着淡淡的光泽，像是被月光洗过一般。她收回魔杖，指尖轻轻拂过那片痊愈的肌肤，确认再无异常。
斯内普缓缓松开紧握的右手，呼吸也慢慢平稳下来。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左臂，仿佛不敢相信它真的回来了。
“你用了什么？”
“系统兑换的改良咒。”佩妮坐到床边，声音轻了些，“普通的治疗咒对付不了这种带印记的黑焰。”
斯内普沉默片刻，忽然抬眼看向她：“你本可以用它救更多人。”
“我现在救的就是最重要的人。”她看着他，目光坦然。
斯内普怔了一下，随即移开视线，喉结微动。他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佩妮却忽然伸手，指尖轻轻点在他唇角。这个动作她做过太多次，像是某种习惯性的安抚。
“因为我知道，你会在我身后。”
斯内普猛地抬头，黑眸深处有什么东西晃动了一下。他没有躲开，反而在那一瞬，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力道很轻，却足够坚定。
“你总是冲在前面……”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别再这样了。”
佩妮没动，也没说话。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向来沉默、习惯把一切压在心底的男人，第一次主动伸出手，试图留住什么。
窗外的风轻轻拂动窗帘，病房内的灯光柔和地洒在两人交叠的手上。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轻微的响动。
两人同时转头。
莉莉站在门口，怀里抱着一束刚摘的白色雏菊，花瓣上还带着夜露。她的目光落在他们相扣的手上，脚步顿住，花束微微倾斜。
她没说话，只是站在那里，眼神从震惊慢慢转为复杂，像是看到了某种她从未预料到的画面。
佩妮轻轻抽回手，却没有慌乱。她站起身，朝莉莉笑了笑：“莉莉？怎么来了？”
莉莉张了张嘴，似乎想解释自己只是路过，想说这花是给同学的，想说自己没有偷看。
但她最终只是低声说：“我……听说你刚才去了黑魔法教室。”
“没事了。”佩妮走近几步，“只是处理点后续。”
莉莉的目光越过她，看向病床上的斯内普。他已恢复了惯常的冷峻神色，坐得笔直，仿佛刚才那一瞬的柔软从未存在过。可他的左手，仍无意识地蜷了蜷，像是还残留着某种触感。
“他的伤……”莉莉问。
“好了。”佩妮语气平静，“黑焰污染，但已经清除了。”
莉莉点点头，把花递过去：“那……这个给你。”
佩妮接过花，低头闻了闻：“谢谢。”
三人之间陷入短暂的安静。空气里只剩下窗外风吹树叶的轻响。
斯内普忽然开口：“伊万斯小姐，这么晚来医疗翼，是有哪里不适吗？”
他的语气恢复了往日的疏离，像是在刻意拉开距离。
莉莉摇头：“没有。我只是……顺路。”
“顺路？”佩妮轻笑，“你从格兰芬多塔楼到这边，可是绕了半个城堡。”
莉莉脸上一红，没再辩解。
斯内普缓缓起身，活动了下左臂。动作流畅，毫无滞涩。他看向佩妮：“我可以走了。”
“你刚痊愈，至少再观察一会儿。”佩妮皱眉。
“我需要去魔药室取一份抑制剂，防止残留魔力反扑。”他说得平静，“而且，医疗翼的床，向来不适合我。”
佩妮知道他是在找借口离开。她没拦，只是看着他整理黑袍，将魔杖收回袖中。
“那你去吧。”她最终说，“但明天第一节课前，我要看到你在礼堂吃早餐。”
斯内普顿了顿，侧头看了她一眼，没应声，转身朝门口走去。
莉莉让开一步，目送他经过。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脚步声渐渐远去。
病房内只剩姐妹两人。
莉莉盯着那扇空荡的门，许久才低声问：“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佩妮低头摆弄着手中的花，没有立刻回答。
窗外，一片树叶被风吹落，轻轻拍打在玻璃上，又滑向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