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庭?”
黄健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这两个字在别人眼中只是无法理解的玄奥符号,在黄健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
在神话传说中,帝俊和东皇太一建立妖庭,执掌天地十多个纪元。直到妖族在三教量劫中元气大伤,这才有了天庭的崛起。
就是不知道此妖庭和彼妖庭有没有关系。
进入秘境的所有人都能看到虚影,可他们只是感叹一番就自己寻找机缘去了。
只有黄健怀着敬畏之心,整理衣襟,缓步深入。
柳如烟顺着黄健的手腕爬进衣袖,又从衣领探出头来。吐着信子四处打量。
黄健用手指点了点柳如烟的脑袋。
柳如烟躲了一下,然后又用蛇信子在他的脸颊上轻舔几下。
“你倒是灵性十足,可惜我手里没有常仙的修行法门。”
常仙之所以能成为五大保家仙之一,是因为传承。
灵月化生诀不适合柳如烟,系统商城也没有蛇修行的功法。
秘境内的空间是扭曲的,在入口处观望,仅有足球场大小。但是穿过牌坊,周围的一切都被放大了数倍。
再放眼望去,这片空间就变得非常宽敞了。
大是大了,仍然一无所有。
冒险者趴在地上,一寸寸地搜寻着。
黄健没像其他人那样撅着腚寻找机缘,而是沿着秘境的边缘溜达起来。
如果趴在地上就能找到东西,那也早就被先来者打扫干净了。
他不妄图找到什么宝物,只是好奇这个破碎的小世界发生过什么,秘境外的虚空又是什么地方。
这么一对比,就显得他特别显眼。
别人趴着他站着,别人挖土他溜达。
“咦?”
黄健脚步一顿,又退回七八步远。
这才发现,前方略微凹陷的土地实际上是半个巨大的掌印。
掌印足有三十米大小,掌纹清晰可见。不站得远一点根本意识不到这是手印。
“我靠!这秘境是被人一掌劈碎的?”
黄健无法想象是何等大能的手段。
他没往手印上踩,而是小心翼翼地绕了过去。
结果在秘境边缘走了一圈,再没发现异样。
心有不甘,又回到掌印的位置,用望气术仔细探查。
在望气术下,还真看到一座莲台和一个蒲团。
不过也是虚幻的。
“啥意思?这里曾是某位大佬的道场,被人一掌毁去了?”黄健伸出脚尖,往巴掌印里踩了踩。
还好,掌印只是掌印,没像小说里那样遗留不得了的威能。
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身体直接穿过莲台和蒲团。
“得,秘境半日游圆满结束!”
黄健苦笑摇头,准备离去。
恰在此时,柳如烟居然像弹簧一样从他身上跳下去。摔在虚幻的蒲团上。
“嗯?”
黄健的脚步一顿,死死盯着柳如烟。
蒲团和莲台都是虚影,怎么接住柳如烟的?
可是他伸手一捞,心里更懵了。
柳如烟居然和蒲团一样,也变成虚影了。
他围着蒲团又研究了一会儿,始终没发现特异之处:“难道要用特定的方法才能触碰?不会是角度问题吧?”
黄健想到柳如烟是从他身上跳到蒲团上的,也试着跳起来,从正上方落向蒲团。
眼前的景物瞬间一变。
仙乐悠悠,彩霞氤氲。仙鹤在云中曼舞,龙凤在天地间遨游。
奇形怪状的‘人’汇聚于此,谈笑风生。
给黄健的感觉就是……又穿越了!
前方的莲台上坐着一个慈眉善目,毫无气势的老者。
老者下首有八个云锦蒲团,稍远一些的三十六个蒲团绣有日月星辰,再远一点的七十二个绣着地脉山河。
黄健所在的蒲团上就是地脉山河。
此时不仅所有蒲团都坐满了,还有更多人没有位置,只能站在更远处。
一眼扫过去,怕是有五六万人。
黄健触碰不到蒲团以外的东西,那些人也对黄健视而不见。
“看样子是被拉入一段留影中。”
黄健左右张望,神情突然一变。竟在人群的最后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九婴!
他连忙看向身边的柳如烟。
柳如烟对九婴完全没有印象,爬到黄健的头顶盘成小小的一盘,然后就不动了。
“呼……看来是紧张过头了。”黄健看到九婴时就确认这里是神话中的妖庭了,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莲花台上的是哪一位?帝俊?东皇太一?还是通天教主?”
正思绪乱飞,就听到一声悠扬的磬响。
心神顿时宁静下来。
台上的老者悠悠开口:“道法三千,皆可有成。道本无形,却似月印千江。心若澄明,则见万象归宗。莫效蜉蝣撼树,当如松柏立岩。今日剖玄珠,非为传授神通,乃令诸君悟得:天地不过一息,万法终归虚空。”
黄健心神一凛:“啥意思?难道是在传道?”
连忙盘膝坐好,收敛全部心神。准备一字不漏地背下来。
老者每说完一句话,就会停顿几息。等众人消化话中的意思:“吾辈修行,如盲人识龙,各执一端。或炼气成罡,却忘本心。或参禅入定,反堕虚妄。须知真道在寻常处,晨起观云卷云舒,夜静听星斗低语。鸿蒙初开时,本无仙凡之别,唯执迷者自筑樊笼。”
这段不难理解,用大白话讲就是道法自然,心态放低莫装逼。
黄健觉得老者说话挺有意思。道理浅显易懂,没有故作高深地咬文嚼字。不自觉地多了几分亲近感。
老者身上带着一股超脱物外的气质,犹如高高在上的星辰,又像树下打盹的老翁:“昔者盘古辟混沌,非以力也。女娲补苍天,非以术也。道法自然,如春生夏长秋收冬藏。今为尔等传道,非为长生久视,乃教尔等放下求道之心,放下成仙之念。须知玄牝之门,不在昆仑之巅,而在呼吸之间。一瓢饮,一箪食,皆是真味。半日闲,半日忙,俱是道场。”
黄健一路追求力量,最初是为了活下去,后来是为了回家,再后来想守住身边的伙伴。
听到老者的话,犹如醍醐灌顶。
追寻遥远的目标固然重要,但也不能忽略脚下的石子和身边的景物。
老者的每句话都像在他心头敲响一记重鼓。
他和那些虚影一样听得如痴如醉。
时间过得飞快。
百年,千年……
“昔者混沌开窍,不知倏忽为混沌与?混沌为倏忽与?道亦如是。若执相求道,如刻舟求剑。须知真道无形,如风过竹林。真法无相,如月映寒潭。今日传尔等心法,非为指点迷津,乃令诸君自省。无我,则道自现,无求,则法自成。”
“当!”
随着一声清脆的磬声响起,黄健的视线逐渐恢复清明。
其他虚影也如大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老者的视线穿过众人,最后落在黄健身上。分明是一段留影,却好像跨越了无数虚空,直接看着他:“吾传道三千载,汝可记下只言片语?”
黄健下意识地答道:“没有!”
老者轻捋胡须,眉眼带笑。轻轻吐出一个字:“善!”
随着这声落下,四周的幻象全部消失。
莲花台和蒲团也不见了。
柳如烟掉在地上,昂着小脑袋扭来扭去。
黄健一时也没能回过神:“三……三千年?我在幻境里待了三千年,还啥都没记住?”
就在他的情绪即将失控时,一个探险者善意地叫道:“兄弟,秘境的边缘很危险。你可别做傻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