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东澜大学机械学院后门外那家地下酒吧里,灯光昏暗摇曳,仅有的几盏壁灯投射出斑驳的光影。
空气中弥漫着烟酒与汗水的混合气味,还夹杂着廉价香水的刺鼻气息。角落里,罗大佐坐在卡座深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桌面,眼神阴鸷如鹰隼,目光时不时扫过酒吧入口,仿佛在警惕着什么。
他对面,姜峰慢条斯理地晃动着杯中的威士忌,冰块在琥珀色液体中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一次晃动都透着从容不迫的算计。
酒吧的低音炮播放着模糊的爵士乐,远处几个醉汉的喧哗声断断续续传来,更衬得这角落的密谋格外隐秘。
罗大佐端起酒杯,却没有喝,只是任由杯中的琥珀色液体在昏暗的灯光下晃动,折射出他眼中深藏的阴郁。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一年前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那时,他还是机械学院里默默无闻的普通学生,而苏晴,早已是众人瞩目的“机械女王”。那天,他鼓起勇气,在图书馆门口拦住了她,手中捧着一束精心挑选的白玫瑰,心跳如鼓。
“苏晴,我喜欢你很久了,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眼神中满是期待。
苏晴停下脚步,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目光冷得像冰:“抱歉,我不感兴趣。”她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仿佛在打发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说完,她转身离开,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留下。罗大佐僵在原地,手中的白玫瑰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仿佛在嘲笑他的自不量力。
从那天起,罗大佐的心中便埋下了一颗不甘的种子。他疯狂地提升自己,拼命地想要证明自己配得上苏晴,可无论他怎么努力,苏晴从来没有给过他一个笑脸。自从陈平入校后,苏晴的目光对自己更是吝啬,始终只送给了陈平!
想到这里,罗大佐的眼神变得更加阴鸷,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猛地将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无法浇灭心中的嫉妒与恨意。
“陈平……你凭什么?”他低声呢喃,声音中充满了扭曲的执念,“苏晴看不上我,却对你另眼相看?我倒要看看,当你从云端跌落时,她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欣赏你!”
“姜哥,那小子最近风头太盛了,周教授几乎把他当亲儿子一样捧着。”罗大佐压低声音,身子微微前倾,语气中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嫉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再这么下去,我们的计划就不好推进了。你想想,他天天在实验室里耀武扬威,连那些学弟学妹都开始崇拜他。”
姜峰抬起眼皮,目光如刀锋般锐利地锁定罗大佐:
“急什么?风头越盛,摔得越狠。现在还不是收网的时候,但可以适当给他制造点麻烦,让他知道,东澜大学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他心中明白,现在跟陈平玩的只是“小游戏”,让他不那么舒服,报“夺妻之仇”而已,大套索是正在紧锣密鼓进行的“美人计”,一旦陈平入套,必万劫不复!想到这里,姜峰嘴角那抹冷笑更深了,手指摩挲着杯沿,仿佛在勾勒陷阱的轮廓。
罗大佐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呼吸都急促起来:“你意思是……”他身体绷紧,仿佛随时要扑向猎物。
“实验室不是他最得意的地方吗?”姜峰轻哼一声,声音冷得像冰,“那就从那里下手。设备做点手脚,实验数据稍微‘调整’一下,再配合点舆论引导,让他在同学和老师面前慢慢失去信任。孤立他,比直接对付他更有效。记住,要滴水不漏,别留下把柄。”
罗大佐点点头,眼神中透着算计,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明白了,我会让他尝尝从云端跌落的滋味。先从下周的实验报告开始,我会亲自去‘拜访’他的仪器。”
他端起酒杯,猛灌一口,威士忌的辛辣让他眼神更显狰狞。
第二天清晨,实验室里空无一人,只有窗外透进的微光在冰冷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空气里弥漫着金属和机油的淡淡气味,一片死寂中,只有远处通风系统的低鸣隐约可闻。
罗大佐悄无声息地推开核心设备间的厚重门扉,凭借自己实验室助教的权限卡轻轻刷过感应器,门锁应声而开。他步伐轻盈,像一只潜行的猫,迅速闪入室内,反手将门虚掩,确保不留下任何痕迹。
控制面板的屏幕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幽蓝的光芒,罗大佐熟练地输入密码,调出陈平今天要使用的精密数控机床参数设置界面。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动作精准而流畅,仿佛在演奏一首无声的乐章。几个关键数值被悄然篡改:进给速度被调高至临界值,而切削深度则被故意降低,确保实验时会出现不可预知的误差。修改完成后,他轻轻点击保存键,界面恢复原状,不留一丝破绽。
接着,罗大佐走向陈平的工具箱,从口袋里掏出一枚表面光滑、看似崭新的轴承。
这枚劣质轴承与正品几乎一模一样,但内部材质粗糙,承重能力远低于标准,轻轻一压就会变形。他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入工具箱的底层,与其他工具混杂在一起,确保陈平在匆忙中难以察觉异常。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角落的监控死角处。
罗大佐蹲下身,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微型信号干扰器,仅硬币大小,表面涂着哑光黑漆。他将其黏附在墙壁与机柜的缝隙中,位置隐蔽,确保一旦启动,就能阻断实验室内的所有通讯信号,让陈平在实验中孤立无援。
安装完毕,他轻按开关,干扰器无声地开始工作。
“陈平,别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太碍眼了。”罗大佐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眼神里没有丝毫愧疚。他环视四周,确认一切恢复原状后,悄然后退,拉开设备间的门,身影消失在走廊的阴影中。实验室重归寂静,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只有微弱的设备指示灯在黑暗中闪烁。
下午,陈平准时推开实验室的金属门,熟悉的机油与金属混合气味扑面而来,夹杂着远处机器的低鸣声。他径直走向数控机床区,阳光透过高窗洒在锃亮的设备表面,映出冷冽的光泽,光影在洁净的地板上跳跃。
实验室里其他学生正埋头工作,键盘敲击声和仪器运转声交织成背景音。如周教授所布置,他今天要完成高精度零件加工实验的关键步骤,每一步都关乎毕业设计的结果。
陈平仔细调整护目镜带子,确认贴合后,指尖轻触启动钮。数控屏幕亮起,绿色参数条整齐跳动:转速2500rpm、进给率0.1mm\/s、刀具路径轨迹完美吻合预设模型。他屏息凝神,等待主轴启动的瞬间。
然而,当主轴嗡鸣着开始旋转时,陈平耳廓微动——刀具振动频率带着细微的锯齿感,与平稳的预设波形明显偏离,仿佛金属在哀嚎。
“不对劲……”他眉头拧成川字,肌肉记忆般猛拍鲜红急停钮。机床震颤着归于死寂,空气中残留着刺鼻的焦糊味。
陈平单膝跪地俯身,鼻尖几乎贴上主轴,指尖试探性掠过轴承外壳时被烫得缩回,皮肤传来灼痛。金属表面泛着异常红晕,热浪扭曲了空气,显然是严重超负荷的征兆,轴承座周围凝结的油滴迅速蒸发。
“陈平,怎么了?”周教授的声音带着金属刮擦般的冷硬,他疾步穿过实验台,白大褂下摆掀起一阵风,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刀,“才启动三分钟就停机?这实验耽搁不得!”
陈平起身抹去额角汗珠,食指精准指向轴承座:“教授,设备参数被动过手脚,轴承更是劣质品。您看温度曲线——”他调出实时监控图,红色警报线刺目地向上飙升,数字突破安全阈值。
周教授弯腰凑近,指尖敲击数据屏反复核验,脸色骤然铁青:“进口轴承被换成三无产品?谁有设备间密码?”
他突然暴喝,声浪震得天花板灯光嗡嗡作响,实验室的寂静被撕裂。
实验室瞬间死寂,所有学生僵住动作,手中工具悬在半空。窃窃私语从角落蔓延开来:
“装什么专业,上周他连冷却液配比都能搞错。”
“真由美天天找他喝咖啡,苏晴隔三差五送鸡汤,机床密码八成是约会时泄露的。”
议论声中,试管架被碰倒的哐当声格外刺耳,碎片溅落一地。
罗大佐背靠试剂柜阴影里,慢条斯理转着扳手,喉间溢出轻不可闻的哼笑。当陈平困惑的目光扫过人群时,他迅速低头藏起嘴角冰锥般的弧度,指节在口袋中攥紧U盘暗想:“轴承替换参数分毫不差。第一步,成功了。”
然后,悄悄从人群后面溜走了,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
面对周教授的暴跳如雷,同学们的冷嘲热讽,陈平却淡定如常,目光如炬,扫过机台每一寸金属表面。他启动已启蒙的“机械灵犀”感知,神经末梢仿佛连接设备,扫描着每一个角落。
很快,便从墙壁与机柜的缝隙中,取出一枚硬币大小的微型信号干扰器,它闪烁着微弱的红光!
周教授接过干扰器,两手颤抖,两眼圆瞪,扫射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大声说:“谁干的谁干的?站出来!”
学生们都避开他的目光,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没人出声,为自己刚才的闲言碎语后悔,实验室里只剩下压抑的呼吸和仪器的低鸣。
实验虽然被及时中止,没有造成严重后果,但“陈平操作失误导致设备异常”的谣言却在校园里迅速传开,如同无形的风,吹遍了教学楼的每个角落。
学生们在课间交头接耳,食堂里窃窃私语,甚至有人添油加醋地描绘细节,让陈平的形象在众人眼中渐渐模糊起来,仿佛他真的成了不负责任的代名词。
更有甚者,有人故意在顾小芬面前“无意”提起。
那天下午,顾小芬正坐在图书馆的角落复习功课,阳光斜斜地洒在书页上,却被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那人凑近了些,脸上挂着看似随意的笑容,眼神却闪烁着一丝试探:
“小芬,你最近跟陈平怎么样了?听说他最近跟那个日本交换生真由美走得很近啊,实验室里都传开了。” 语气轻飘飘的,却像针一样刺入顾小芬的耳朵。
“还有苏晴天天嘘寒问暖的,对他体贴入微,关系也不一般哦!”
另一个声音从旁插嘴,带着几分煽风点火的意味,仿佛要将顾小芬推入更深的漩涡。
顾小芬脸色微微一变,强作镇定,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中的笔:“他们只是同学关系。” 她的声音平静,但眼底的波动却出卖了内心的动摇。
“唉,话是这么说,但陈平最近确实有点飘,连实验都出问题了。你要小心点,别被别人趁虚而入。”
对方故作关切地叹气,言辞间满是暗示,让顾小芬的心瞬间沉重了几分。
顾小芬没有再说话,只是低头盯着书页,仿佛那些文字成了唯一的依靠。
但心中的疑虑和不安却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缠绕着她的思绪,让她回想起陈平近期的疏远和冷淡。
放学后,她独自走在校园小径上,暮色渐浓,晚风吹过树梢,带起一丝凉意。
她拿出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略显疲惫的脸庞。
她翻看着陈平的聊天记录,那些曾经的甜蜜问候如今显得苍白无力。
手指在键盘上悬停了许久,脑海中反复挣扎——是该质问真相,还是装作无事?
无数念头翻涌,最终,她轻叹一声,将手机锁屏放回包中,没有发消息。
夜色中,顾小芬的身影渐行渐远,只留下心头的阴霾在无声蔓延。
晚上,夜色如墨,罗大佐再次与姜峰会面于校园偏僻角落的一间废弃实验室里。
他得意洋洋地汇报了今天的“成果”,嘴角挂着掩饰不住的傲慢笑容,详细描述了如何散布谣言并引发陈平实验中的混乱。姜峰静静听完,昏暗灯光下,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随即又恢复冷峻,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压迫感:
“做得不错,但还不够。舆论只是铺垫,接下来要让他彻底失去周教授的信任。周教授最看重什么?是实验数据,是研究成果。想办法让他的下一次关键实验‘失败’,而且要失败得无可辩驳。记住,这次实验关系到整个项目,必须一击致命。”
罗大佐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
“明白了,我会让他下一次实验‘意外’报废,让所有人都觉得是他能力不足。我已经计划好,在关键环节制造设备故障,确保不留痕迹。”他靠在椅背上,指尖轻敲桌面,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的笑意,仿佛在脑海中演练每一步操作。
他停顿片刻,补充道,“周教授最讨厌失误,这次定能让他颜面扫地。实验室里的人都盯着他,一旦实验失败,他的权威就会土崩瓦解,无人再敢质疑我们的安排。”
姜峰微微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警告,仿佛在提醒一个潜在的风险。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过房间的每个角落:
“记住,别留下把柄。我们要让他自己‘摔下去’,而不是我们‘推下去’。任何蛛丝马迹都可能被陈平察觉,他可不是省油的灯,那双眼睛敏锐得很,能从最微小的差错中嗅出端倪。”
说罢,姜峰从手提包中拿出一个银行卡,轻轻推到对方面前,“这是对你的奖励。事成之后,一切都会按计划推进。”
“高高,姜主席实在是高!”罗大佐郑重地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算计。他接过银行卡,小心翼翼地收进内袋,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放心,一切都在计划中。我会亲自监督每个细节,确保万无一失。从实验准备到故障发生,我会全程监控,保证每个环节都天衣无缝,不留半点破绽。”
宿舍里,陈平独自坐在书桌前,昏黄的台灯光线映照着他疲惫的脸庞,桌上散乱着实验报告和计算草稿,纸张边缘微微卷起,透着一股熬夜的痕迹。
他揉了揉酸涩的双眼,目光无神地定格在台灯投下的光影里,思绪却早已飞回了白天的实验室。
那台精密的光谱仪明明昨天检查时一切参数都正常,可今天却在关键测量环节突然失灵,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曲线扭曲成无法解释的偏差,像是被无形的手强行篡改,让整个细胞培养实验功亏一篑。
更让他在意的是,那些谣言传得也太快了,仿佛有人故意在背后推动——短短半天,从实验室走廊到食堂角落,整个研究组都弥漫着窃窃私语,说他操作失误导致设备损坏,甚至暗示他为了赶进度而疏忽了安全规程。
陈平清晰地回忆起同事们躲闪的眼神和压低的议论声,那异样的氛围如同一张网,将他紧紧缠绕。心中涌起一股不安,像冰冷的潮水漫过胸口,让他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中的钢笔。
“不对劲,这一切太巧合了。”陈平喃喃自语,眼神中闪过一丝警觉,仿佛在黑暗中捕捉到一丝微光。
他反复推敲着事件的脉络:设备故障发生在关键数据采集点,谣言却在事故后立刻爆发,时间点的精准配合简直天衣无缝。这绝不是简单的意外或疏忽,更像是精心设计的陷阱。
他深吸一口气,握紧拳头,思绪飞速转动——是谁在暗中作祟?是实验室里的竞争对手,还是某个不满的同事?无论如何,他必须行动起来。
陈平下定决心,从明天开始,要更加小心地检查设备和周围的人,绝不能再让类似的事情发生。
他会提前一小时到实验室,亲自测试所有仪器,从电源线到传感器接口,逐一排查潜在故障点。同时,他会暗中观察可疑的行为,比如谁在实验记录上动手脚,或谁在休息时间频繁出入设备间。每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他要像猎人一样潜伏在暗处,等待蛛丝马迹的出现。
窗外,夜色渐深,校园里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冷风拂过树梢,发出沙沙声响,仿佛在低语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宿舍楼外的路灯投下长长的影子,映衬着实验楼零星闪烁的灯光,那微弱的光点像遥远的信号,提醒着他前路的凶险。
忽然,手机闹钟铃声响起,正是晚上7点10分,提示自己该到“老地方”赴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