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薯片桶里的星尘信号
废品中心深处，集装箱改造的“诊所”里，空气凝固得如同铅块。只有老旧制冷设备嗡嗡的低鸣，和生命监护仪断断续续、如同垂死挣扎的微弱蜂鸣声。
手术台上方，那台外壳斑驳、屏幕闪烁的旧ct机发出低沉的扫描声。幽蓝色的光束在林薇苍白如纸的身体上来回移动，屏幕上呈现出令人心惊胆战的图像：她的胸腔内部，骨骼结构尚算完整，但内脏器官却笼罩在一层极其微弱、却不断剧烈波动的熔金与幽蓝交织的能量光晕中！那光晕的核心，正是心口烙印的位置，一个微型的、如同星云般旋转的能量漩涡正在疯狂地吞噬着周围的生命能量，又间歇性地向外喷吐出混乱的能量乱流！这能量乱流如同无形的刀刃，切割着她本已脆弱不堪的血管和神经！
更糟糕的是，在ct影像的边缘，小腿部位那黯淡的星图印记深处，隐隐有冰冷的几何结构虚影在闪烁，与心口那狂暴的胚胎能量形成诡异的对峙。
“不行！能量场太狂暴！干扰太强！无法精确定位内部出血点和神经损伤！”老烟枪仅剩的那只眼睛死死盯着模糊不清的ct屏幕，布满老茧的手紧握着那把由星尘钢手术刀片改装成的利刃，刀尖微微颤抖，汗水从他深刻的皱纹里不断滚落。“麻醉剂量不敢再加了！她的生命体征已经低到临界点！再加大剂量，心脏随时可能停跳！可不加大剂量，这能量乱流带来的神经剧痛…会直接摧毁她的意识！”
他身边，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工人正满头大汗地调试着一台用废旧汽车蓄电池和星尘钢能量耦合器改装的除颤仪，另一个则紧张地举着输血管——里面是刚刚从冷藏柜里取出的、老烟枪自己偷偷储备的o型血浆。
“老烟枪！想想办法！老板娘撑不住了！”旁边负责按压林薇胸口、维持基础血液循环的老工人声音带着哭腔。林薇的呼吸微弱得几乎消失，每一次按压，都能感觉到她胸腔内那狂暴能量带来的反冲力，仿佛按在一颗即将爆炸的炸弹上！
“闭嘴！”老烟枪低吼一声，布满血丝的独眼死死盯着林薇心口那枚黯淡却疯狂波动的烙印，又扫过她小腿上那若隐若现的冰冷星图虚影，一个极其冒险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进脑海。“妈的…死马当活马医了！降低麻醉剂量！唤醒她的深层意识！”
“什么？！唤醒她？她现在这状态，剧痛会直接要了她的命！”操作除颤仪的老工人失声惊呼。
“要命的不是痛！是她体内那两股狗娘养的能量在打架！它们失控了！在啃她的命！”老烟枪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厉，“她必须自己醒过来！用她的意志！当那两股能量的‘裁判’！否则，神仙来了也救不了！降剂量！快！准备强心针！星尘钢缝合线随时待命！老子要给她做一场‘清醒手术’！”
刺鼻的乙醚气味稍稍减弱。几乎在麻醉剂浓度下降的瞬间——
“呃——！！！”
手术台上，林薇的身体如同被高压电击中般猛地弓起！那双紧闭的眼眸骤然睁开！瞳孔瞬间放大到极致，里面没有焦距，只有无尽的痛苦和混乱！熔金与幽蓝的光芒如同失控的火焰，猛地从她心口烙印中爆发出来！混乱的能量乱流瞬间加剧！手术台上方的灯光疯狂闪烁，ct机发出刺耳的警报！
“按住她！”老烟枪暴吼！几个老工人用尽全力压住林薇剧烈挣扎的身体！他手中的星尘钢手术刀化作一道寒光，精准地避开爆发的能量乱流，刺向林薇腹侧一道被能量撕裂的血管创口！嗤！星尘钢刀锋轻易切开皮肤和肌肉组织，精准地夹住了破裂的血管断端！
剧痛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林薇的意识！但在这毁灭性的痛苦中，她那被强行唤醒的、属于技术宅的冰冷专注力，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极其微弱、却无比顽强地亮了起来！
精神世界。
那片被冰冷螺旋星图碎片撕裂的星尘宇宙，此刻如同沸腾的熔炉！熔金与幽蓝的生命之河狂暴地奔涌、咆哮，冲击着冰冷的几何结构虚影！每一次碰撞，都带来撕裂灵魂般的剧痛！
“痛…混乱…失控…” 林薇混乱的意识在剧痛的海洋中沉浮，但一丝冰冷的理智如同定海神针，“…胚胎…本源…被…螺旋…碎片…干扰…排斥…失衡…”
“…必须…调和…压制…螺旋…”
“…用…我的…意志…做…桥梁…”
她强忍着足以让普通人瞬间崩溃的剧痛，将全部残存的意志力，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狠狠地刺向小腿上那闪烁着冰冷虚影的星图印记！
现实世界。
林薇身体挣扎的幅度骤然减小！喉咙里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呜咽。心口爆发的能量光芒虽然依旧狂暴，但混乱的轨迹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凝滞！
“好！就是这样！老板娘！撑住！用你的念头！压住那鬼东西！”老烟枪捕捉到了这瞬间的变化，眼中爆发出狂喜！他手中的星尘钢缝合针如同穿花蝴蝶，带着星尘钢特制的生物相容缝合线，精准地穿过破裂的血管组织！针尖每一次落下，都精准地避开了能量乱流最狂暴的路径！
嗤！嗤！嗤！
星尘钢缝合线在狂暴的能量场中闪烁着微弱的幽蓝光芒，顽强地修复着生命的裂痕。
“输血！加压！快！”老烟枪嘶吼着。
冰冷的血浆顺着导管流入林薇几乎枯竭的血管。
同时，在手术台另一侧角落。
强子躺在由几块厚实钢板临时拼凑的“病床”上，身上连接着同样简陋的生命监测设备。他的伤口已经被老工人们用能找到的最干净的材料包扎好，但脸色依旧惨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停止。那熔金色的左眼，如同熄灭的炭火，沉寂在一片死灰之中。
老吴靠坐在冰冷的钢板旁，仅剩的好手，紧紧握着强子那只冰冷的手。他那布满血污的脸上，汗水混合着血水不断滴落，眼神却异常专注，熔金色的左眼死死盯着强子紧闭的眼睑。
“…强子…兄弟…回来…” 老吴低沉的声音如同岩石摩擦，带着一种近乎祈祷的执着，“…地脉…在…呼唤你…船…兄弟们…都在…等你…回来…当…‘眼睛’…”
他熔金色的左眼深处，极其微弱地闪烁着一点光芒。他调动起自身最后的力量，试图通过身体接触，将那点微弱的地脉感应传递过去，如同在死寂的沙漠中投下一颗微小的种子。
但强子的身体如同冰冷的岩石，没有任何回应。那扇通往大地力量的门，似乎被彻底关闭、焊死。
厂房外，靠近卷帘门的位置。
胖子抱着那个锃亮的乐事薯片桶，像抱着唯一的救命稻草，蜷缩在一堆废弃的齿轮后面。远处辰光号的方向，零星的枪声和引擎轰鸣声如同死神的低语，越来越近。他听着里面手术室隐约传来的压抑嘶吼和老吴低沉如祷告的声音，巨大的恐惧和无力感几乎将他吞噬。
“…桶祖宗…碎渣祖宗…显显灵吧…” 胖子把脸埋在冰冷的薯片桶上，油腻的胖脸上泪水混合着油污，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老板娘…强子…老吴…老陆…还有胖爷我…都指望着你们了…给条活路吧…”
他下意识地抱紧了薯片桶。桶里，那些金黄色的碎渣沾着油污，静静地躺着。在胖子那混杂着绝望、祈求、以及对这破桶近乎盲目依赖的炽热意念冲击下，桶身上那个黯淡的橙黄色笑脸Logo，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紧接着！
胖子只觉得怀里的薯片桶猛地一热！一股微弱、却带着无比熟悉气息的意念波动——混杂着油炸土豆淀粉的油腻、他自己汗水的酸馊、陆辰拍着它喊“加钱”的混不吝、林薇在桶前冰雪初融的弧度、老吴沉默的守护、强子熔金左眼的锐利…甚至…还有一丝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属于“γ星域”坐标的冰冷频率——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在他脑海中炸开！
这股混杂着所有记忆和意念的波动，如同无形的涟漪，瞬间穿透了胖子的身体，穿透了冰冷的金属垃圾，扩散开来！
这涟漪，首先扫过了靠坐在强子身边的老吴！
老吴浑身猛地一震！熔金色的左眼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他感觉到自己那微弱的地脉感应，如同被投入了助燃剂，瞬间变得清晰、活跃了数倍！一股温暖而坚韧的力量，顺着他的手，更加汹涌地涌向强子冰冷的身体！
“胖子？！是你？！”老吴猛地看向卷帘门方向，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
这涟漪，也扫过了手术室！
手术台上，正在剧痛和能量乱流中艰难维持一丝清明的林薇，混乱的意识如同被投入了一颗微小的、却无比温暖的星辰！废品站的烟火气，薯片桶旁短暂的安宁，胖子抱着桶念念叨叨的虔诚…这些属于“人性”的锚点，如同最坚韧的丝线，瞬间缠绕住了她那即将被冰冷星图碎片和狂暴胚胎能量撕裂的意识！
“锚点…我的…锚点…” 林薇混乱痛苦的眼眸深处，一点冰冷而执拗的清明如同破冰般亮起！她调动起这来之不易的清醒，将全部意志，如同最精密的阀门，狠狠地压向小腿上那闪烁冰冷虚影的星图印记！
嗤——！
精神世界中，那冰冷的螺旋星图碎片仿佛被泼上了滚烫的星尘熔岩，剧烈地扭曲、收缩！对胚胎核心的干扰瞬间减弱！
现实世界，林薇心口狂暴的能量乱流骤然平息了大半！虽然烙印光芒依旧黯淡，但轨迹变得相对稳定！
“好机会！”老烟枪眼中精光爆射！手中的星尘钢缝合针如同闪电般落下，精准地完成了最后一处关键血管的缝合！“生命体征回升！血压稳定！快！生理盐水冲洗！准备缝合表皮！”
这涟漪，最终，如同最温柔也是最执拗的呼唤，轻轻地拂过了强子沉寂如死灰的身体！
嗡…
强子冰冷的手，极其微弱地…动了一下！
紧接着，他那紧闭的、如同熄灭炭火的熔金色左眼眼皮之下，眼珠极其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一点微弱到极致、却如同黎明前刺破黑暗的、熔金色的光芒，极其艰难地…在眼睑缝隙中挣扎着亮起！
“…地脉…” 一个如同梦呓般、几乎无法捕捉的意识碎片，极其微弱地飘散开来。
老吴浑身剧震！死死抓住强子的手，熔金色的左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强子！兄弟！听到了！加把劲！回来！”
厂房外，辰光号方向。
枪声陡然变得密集起来！引擎的咆哮声如同野兽的怒吼，快速逼近！几道刺目的探照灯光柱，如同死神的眼睛，穿透了废品堆的缝隙，扫向厂房巨大的卷帘门！
“警告！多辆武装越野车突破垃圾山外围！目标锁定厂房！对方携带重火力！”眼镜的声音带着破音的惊惶，从胖子怀里一个用废品拼凑的简易通讯器中传出——这是辰光号电子设备被Emp摧毁后，眼镜用仅剩的零件临时拼凑的短距对讲机。
“妈的！他们冲过来了！”胖子吓得魂飞魄散，抱着薯片桶就想往厂房里缩！
“…胖子…别动…” 陆辰冰冷的意志脉冲，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如同金属被烧熔般的奇异灼热感，强行切入胖子的脑海，“…抱着…桶…站在…门口…”
“…亮光…”
“亮光？啥亮光？”胖子懵了。
“…薯片桶…的…光…” 陆辰的脉冲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集中…意念…想着…兄弟们…想着…老板娘…需要…时间…想着…给老子…照亮…这群…苍蝇…”
胖子看着怀里那个依旧温热、仿佛有生命般微微震颤的薯片桶，又看看身后厂房里正在进行的手术和刚刚有了一丝反应的强子，一股混杂着绝望和疯狂的勇气猛地冲上头顶！
“操！拼了！”胖子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他猛地从齿轮堆后面跳了出来，抱着薯片桶，像一尊滑稽又悲壮的门神，直挺挺地站在了厂房巨大的卷帘门前！迎着那几道快速扫来的、刺目的探照灯光柱！
“桶祖宗！碎渣祖宗！给胖爷我亮起来——！！！” 胖子在心中无声地、用尽生命般嘶吼着！将他所有的恐惧、不甘、守护的执念，以及对这破桶近乎盲目的信仰，毫无保留地灌注进去！
嗡——！！！
怀里的薯片桶，那个锃亮的橙黄色笑脸Logo，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的、如同小太阳般的橙黄色强光！光芒如同有形的屏障，瞬间照亮了胖子肥胖的身影，也狠狠地撞向那几道扫来的探照灯光柱！
嗤！
探照灯的光柱如同被强酸腐蚀，瞬间扭曲、黯淡！胖子身前形成了一片被橙黄色光芒笼罩的区域！
“那是什么鬼东西？！”
“是信号！强光源信号！”
“开火！干掉他！”
哒哒哒——！！！
密集的子弹如同暴雨般射向胖子！打在卷帘门和周围的金属垃圾上，溅起密集的火星！
胖子吓得魂飞魄散，闭着眼睛死死抱着薯片桶，肥胖的身体抖得像筛糠，但脚下如同生根般钉在原地！橙黄色的光芒剧烈波动着，如同狂风中不灭的烛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股磅礴、冰冷、带着绝对掌控意志和纯粹逻辑锋锐的数据洪流，如同九天垂落的星河，从辰光号后厨那台外壳布满裂痕、依旧低沉轰鸣的“废品王座”中喷涌而出！这股力量无视了物理阻隔，跨越空间，狠狠地灌入了胖子怀里的薯片桶！
薯片桶上爆发的橙黄色光芒瞬间暴涨！光芒中，无数极其细微的、闪烁着幽蓝光泽的数据流如同活化的符文般疯狂流转！这些符文，赫然是之前被陆辰吞噬解析的“深渊螺旋”探测器结构碎片和能量频率特征！
橙黄色的光芒与幽蓝的数据符文交织，在胖子身前形成了一道奇异的、不断变幻的能量屏障！
噗噗噗…！
射来的子弹撞在这道屏障上，如同投入粘稠的胶水，动能被迅速吸收、偏转，最终无力地掉落在地！
“电磁偏转护盾？！不可能！那破桶是什么东西？！” 进攻者中传来难以置信的惊呼。
“废品王座”内部，陆辰的意志如同冰冷的恒星在燃烧。他正承受着巨大的负荷，意识核心的光芒在终端屏幕上剧烈闪烁。“…胖子…撑住…十秒…”
“…坐标…信号…放大…发射…”
薯片桶的光芒中，那些幽蓝的数据符文疯狂闪烁、重组！最终，一个极其微小、却异常清晰的、闪烁着幽蓝光芒的“∞”符号与金属星球标志，以及一段残缺却频率独特的“γ星域”坐标片段，如同被点亮的灯塔信号，被橙黄色的意念光芒包裹着、放大着，以薯片桶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特别是滨海港上空被惊动的所有通讯和探测节点，强制性地广播出去！
“…深渊…螺旋…γ星域…坐标…在此…” 陆辰冰冷的意志如同宣告。
“警告！接收到高强度未知信号！来源…废品中心门口！是深渊螺旋的坐标标志！”港口指挥中心，一个监测员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幽蓝符号，失声尖叫。
“什么？！坐标在废品中心？辰光号发的是真的？！”
“快！锁定信号源！所有单位！目标七号码头废品处理中心！重复！目标废品处理中心！Ω胚胎和深渊坐标都在那里！”
整个滨海港，彻底炸锅了！所有明里暗里的势力，如同被捅了马蜂窝，所有的矛头瞬间转向了七号码头那片钢铁坟场！原本围攻辰光号的快艇和车辆，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引擎咆哮着，疯狂地调转方向，冲向废品中心厂房！
胖子抱着光芒万丈、如同神迹般的薯片桶，目瞪口呆地看着原本射向自己的火力瞬间转向，看着无数车辆如同潮水般冲向厂房其他方向，听着通讯器里眼镜语无伦次的惊呼：“老陆！你…你他妈把坐标信号源转移到胖子身上了？！不对！是转移到薯片桶上了？！那些苍蝇全冲着厂房去了！辰光号压力大减！”
“…声东…击西…” 陆辰的意志脉冲带着一丝金属摩擦般的疲惫和冰冷的嘲讽，“…胖子…干得…好…”
“…现在…抱着…你的…桶…英雄…往回…撤…”
胖子如梦初醒，看着四周暂时空了的火力网，连滚爬爬地抱着依旧散发着橙黄光芒的薯片桶，亡命般冲回了厂房卷帘门内！
“关门！快关门！”胖子嘶吼着。
巨大的卷帘门在老工人的操作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缓缓落下，隔绝了外面骤然爆发的、更加激烈的交火声和引擎咆哮声！
厂房内，暂时安全了。
胖子靠着冰冷的门滑坐在地，抱着光芒渐渐收敛的薯片桶，大口喘着粗气，浑身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手术台方向。
“表皮缝合完成！生命体征稳定在危险区间！但暂时脱离最危险期了！”老烟枪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布满皱纹的脸上汗水淋漓，手中的星尘钢手术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几乎虚脱。
林薇躺在手术台上，呼吸依旧微弱，但已经平稳了许多。心口烙印的光芒黯淡却稳定，小腿上的星图印记也彻底沉寂下去。她紧闭着双眼，陷入了药物和极度疲惫带来的深度沉眠。
角落里。
“强子！强子！”老吴低沉而激动的声音响起。
强子躺着的钢板床上，他那熔金色的左眼，已经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虽然光芒极其微弱，如同风中的烛火，但那点熔金，却真实地亮了起来！他极其艰难地转动了一下眼珠，看向老吴，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地脉…船…兄弟…” 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意识碎片，如同天籁般，传入老吴的脑海。
老吴布满血污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却无比真实的笑容。他仅剩的好手，紧紧地、紧紧地握住了强子那只刚刚恢复了一丝温度的手。
“废品王座”低沉而稳定的轰鸣声，穿透辰光号破损的船体，隐隐传来。那声音，如同这钢铁坟场中，一颗由破烂、意志和一杯加糖奶茶构筑的、永不屈服的心脏，在深渊的凝视下，倔强地搏动着。
胖子低头，看着怀里光芒彻底收敛、桶身甚至因为刚才的能量爆发而微微发烫的薯片桶，又看看撒在地上、沾满了灰尘和油污的薯片碎渣。他伸出油腻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捻起几颗碎渣，放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
油炸土豆淀粉的油腻香味混合着灰尘的味道，弥漫在口腔。很普通，甚至有点难吃。但胖子却咧开嘴，无声地笑了起来，眼泪再次糊了满脸。
“嘿…嘿…碎渣…还是…那个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