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苏泷的手扶着她肩膀,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余遂宁清晰感觉到他胸腔的起伏和心跳的节奏。
报站声响起,车厢骚动起来。汪苏泷手臂微收,虚护在她身侧,直到列车停稳,车门打开。
走了。他说,声音比刚才清晰了些。
挤死了,幸好就一站。出站时,余遂宁低头整理被挤皱的衣摆,忽然笑道:上班族天天这么挤都能瘦,再过几年他们挤着挤着是不是就进化成纸片人了?说完自顾自哈哈笑起来,引来路人侧目。
汪苏泷站在她身侧,帽檐下的嘴角微微扬起,“走了,纸片人。”
等等我啊!她小跑着追上去,鞋跟敲在地砖上清脆作响。
汪苏泷没回头,脚步却明显放慢。等她追上,他才低声道:再笑大声点,明天热搜就是汪苏泷与神秘女子地铁站大笑
余遂宁撇嘴:那我是不是该收出场费?
汪苏泷终于侧头看她,帽檐下的眼睛微弯:从你工资里扣。
阳光穿过街边梧桐,斑驳光影在他们身上跳跃。余遂宁眯起眼,突然发现汪苏泷的侧脸在自然光下比室内生动许多——鼻梁的弧度,下颌的线条,连睫毛投下的阴影都清晰可见。
看什么?他问,声音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看你像不像纸片人。余遂宁随口胡诌,我觉得还得再挤几年。
汪苏泷轻哼一声,抬手压了压帽檐,但余遂宁还是看见他嘴角又上扬了几分。
到了。走了几分钟,拐过弯,汪苏泷停下脚步。
余遂宁顺他视线望去,玻璃门后,徐丹宁已等在那里,端着咖啡,脸上是掩不住的惊喜。
走吧。汪苏泷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阳光从他们身后照入,将两人影子长长地投进室内,像是两条终于找到归途的线。
余遂宁跟在他身后,轻轻关上了门。
“你们坐地铁来的?”徐丹宁的目光在汪苏泷帽檐下的脸上逡巡。
嗯,车限行。汪苏泷放下背着的吉他,动作很轻,琴包在地板上发出闷响。他摘下帽子,随手抓了抓压乱的头发,发梢带着地铁里的细汗,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你们在吃什么?他突然问,目光落在徐丹宁身后的茶几——几个空点心盒,只剩碎屑。余遂宁注意到他眼睛又亮起来,恢复了那个爱吃的样子。
徐丹宁眨眨眼,佯装无辜:茶歇啊,不过没了。
我不信,汪苏泷瞪大眼,一副天塌的模样,我们俩刚来就没了?他快步过去,弯腰检查空盒子,像个没抢到零食的小孩,快拿出来——
办公室里顿时哄笑起来。金老师从控制室探出头,举着半块曲奇:泷哥,我这儿还有半块,要不?
老金!汪苏泷指着他,一脸痛心疾首,你居然背着我偷吃!
余遂宁站在一旁,看着汪苏泷在办公室里众人,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将他活泼的影子投在地板上,像只终于找到玩伴的大型犬。
徐丹宁悄悄凑近她耳边:他今天状态不错?
余遂宁点头,目光仍追随着那个在办公室翻找零食的身影——汪苏泷正蹲在茶水间柜子前,嘟囔着肯定藏在这儿,背影格外孩子气。
比昨天好很多,”余遂宁接过她递来的奶茶,“谢谢。”
正说着,汪苏泷突然从茶水间探出头,举着一盒未拆封的曲奇,脸上是得意的笑容:找到了!眼睛亮晶晶,像发现了宝藏。
阳光洒在他肩上,镀上一层金边。余遂宁想起昨晚那个破碎的身影,与此刻鲜活的人重叠,恍如两个世界。
分你一半,汪苏泷走过来,把曲奇盒往她手里一塞,指尖碰到她掌心,温暖干燥,带着阳光的味道。
余遂宁刚要道谢,却见他盯着她手里的奶茶,瞬间炸毛:“你…你有奶茶!”转身朝徐丹宁摊手,“我的!”
见徐丹宁手上空空,汪苏泷气吼吼地朝李思睿办公室走:“李思睿那儿肯定有,我去抢他,你们不能偏心,我现在又不用减肥了。”
“好了好了,”徐丹宁指向录音室,“你的放那儿了,不信去看。”
汪苏泷快步走进录音室,木门轻合。
真的在!他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雀跃难掩。
又一阵笑声混着咖啡香,将这个早晨填得满满当当。
几人又闹了他一会儿,等人到齐,九点整,一天工作正式开始。
录音室里,汪苏泷戴耳机站在麦克风前,一遍遍调整新歌段落。低沉专注的声音透过监听音箱传出,偶尔停下与录音师讨论细节。
余遂宁站在控制室外,透过玻璃看他。
遂宁。徐丹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过来一下。
余遂宁收回目光,跟着徐丹宁走进李思睿办公室。
门轻轻合上,隔音棉将歌声滤成模糊背景。徐丹宁反手锁门,动作让余遂宁心头一跳——她们要谈的事,显然不宜外传。
李思睿坐在办公桌后,手指交叉抵着下巴,镜片后的目光锐利疲惫。桌上摊着几张数据报表,最上是《歌手》第三期舆情分析,鲜红的折线图触目惊心。
“遂宁,”徐丹宁先开口,声音压低,“……他在家怎么样?”
余遂宁攥了攥手指。她知道他们想问什么——不是客套关心,是直白的担忧:“他撑得住吗?会不会垮?甚至……有没有更糟的念头?”
“他……”她斟酌词句,“昨天白天几乎没出房间,一直在弹琴。晚上好些了,吃了两碗饭,还和我抢甜品。”
李思睿眉头微展,随即又拧紧:“情绪呢?有没有……异常?”
“哭过一次。”余遂宁实话实说,“下午喊他吃饭,他坐在床边……没开灯。”
徐丹宁的指甲无意识地刮着杯壁,发出细微刺响。
“他说什么了?”李思睿追问。
“说梦到台下的人都在笑他。”余遂宁顿了顿,“但后来……他自己调整过来了,吃完饭就说想来工作室。”
李思睿和徐丹宁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提过《歌手》吗?”徐丹宁问,“或者……退赛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