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神涧上空的金色封印突然像琉璃般炸裂,“咔嚓”脆响穿透云层,连千里外百兴镇的酒旗都被震得簌簌发抖。
碎光飞溅的瞬间,浓得化不开的黑气从涧底翻涌而上,像墨汁泼进晴空,短短数息就染黑了半边天,连正午的日头都被裹成了暗红色的光斑——这股带着上古邪煞的气息,顺着灵脉蔓延全大陆,凡有修为者,皆能感应到那刺骨的寒意。
北域缥缈仙宗的护山大阵最先亮起,淡蓝色的冰纹从山门石柱蔓延至峰顶,将整座仙山裹成冰晶堡垒;
东域青云宗的凌霄塔泛出青光,塔尖的镇邪铃疯狂作响,惊飞了满山灵鹤;
西南域明王药谷的弟子们忙着将珍稀药草移入地下密室,药谷上空的丹火结界比往日亮了三倍;
东北域御兽宗的兽栏里,平日里温顺的灵宠焦躁地撞着栏杆,兽主们不得不催动灵力安抚——唯有南域荡魔宗,传来此起彼伏的邪笑。
“哈哈哈!封印破了!”荡魔宗的黑旗在黑气里猎猎作响,邪修们从闭关的洞穴里钻出来,手里的魔器泛着嗜血的光,“早就说顾渊那老东西的封印撑不了多久,这下凡界该乱了,咱们的机会来了!”
有人抬手抓过一缕飘来的黑气,往掌心的魔珠里塞,魔珠瞬间涨大一圈,引得周围邪修哄抢。
天元宗内,李烈刚将镇岳剑归鞘,就被那股邪煞气息刺得心口发疼。他猛地抬头,见陨神涧方向黑气冲天,脸色霎时惨白——顾渊布下的封印,竟真的破了!“振山!走!”
李烈话音未落,周身已泛起神灵境的金光,二长老李振山也攥紧拐杖,青灰色道袍鼓得像充了气,两人化作一金一灰两道流光,朝着陨神涧疾驰而去,沿途的桃花瓣被灵力卷得漫天飞舞,却连半分暖意都带不起来。
东域青云宗山门外,苏月悦正握着灵气石梳理灵力,指尖突然传来一阵灼痛——石面的淡金光晕瞬间变黑,与陨神涧方向的邪气遥相呼应。
“不好!”她猛地起身,腰间的凌霄剑自动出鞘,剑身上的青云纹泛着急颤的青光。她足尖点地,踩着剑身往苏族方向飞去,风声里还带着她的急唤:“爹!陨神涧出事了!”
苏族议事堂里,苏宏正摩挲着那块温玉,感应到邪气时,玉绳突然绷断。他刚抓起佩剑,就见苏月悦御剑而来,父女俩四目相对,无需多言——
苏宏抬手将温玉塞进袖袋,足尖踏上剑身,与苏月悦并肩朝着天元宗方向飞去,两道青光在云层里疾驰,身后是青云宗渐远的轮廓。
百兴镇的茶馆外,老方丈刚喝完一碗素茶,指尖的佛珠突然“啪”地断了线。他弯腰去捡,却见散落的佛珠竟齐齐朝着陨神涧方向滚动,连沾在珠上的茶渍都凝出了黑纹。
“阿弥陀佛。”老方丈双手合十,白须在风里颤抖,眼底满是难以置信,“善哉善哉,怎会如此之快?这浩劫不是还要半年才到吗?”他抬手拂过禅杖,杖头的菩提子泛出淡金光晕,足尖轻点地面,竟踩着佛光往陨神涧飞去,沿途的黑气碰到佛光,都化作一缕青烟。
陨神涧崖边,黑气已裹着血藤漫到青石板上,碎石被邪气蚀得“滋滋”作响。李星耀(邪念附身)站在涧边,手里的诛神荡魔剑泛着黑红色的光,剑刃划过空气时,竟将周围的黑气凝成实质的刃气,朝着残存的封印碎片劈去。
他玄色衣袍的下摆被黑气缠得变了形,眼底没有半分往日的沉稳,只有孩童般的嚣张与恶意,每劈出一剑,涧底就传来一阵魔物的嘶吼,像是在呼应他的动作。
“是谁!竟敢破我天元宗的封印!”李振山的怒吼先到,拐杖往地上一顿,青灰色灵力凝成巨掌,朝着那道玄色身影拍去。可掌风刚到,就被诛神荡魔剑的剑气劈成两半,李振山踉跄着后退两步,惊得睁圆了眼:“这剑……是诛神荡魔剑!”
李烈的身影紧随其后,他本以为是外门弟子偷剑,或是荡魔宗潜入,可当他看清那道玄色身影的侧脸时,身形猛地顿在半空,镇岳剑的龙纹瞬间黯淡,连呼吸都忘了——那是星耀!是他平日里最放心的大儿子,是那个总说“爹放心,宗门事务我来打理”的沉稳孩子!
“星耀……怎么会是你?”李烈的声音发颤,手里的镇岳剑差点脱手。他脑海里闪过无数猜测:外门弟子监守自盗?荡魔宗用了易容术?可那玄色衣袍上的流云纹,是他去年亲手给星耀缝制的;那握剑的姿势,是他教的“稳腕式”——怎么看,都是他的大儿子!
邪念附在李星耀身上,听到李烈的声音,缓缓转头。他咧嘴一笑,露出几分扭曲的恶意,声音里还带着李星耀的声线,却透着陌生的狠戾:“老东西,你以为你那点心思,能瞒得过我?你不是一直偏爱李星云吗?现在,我就让你看看,你最‘沉稳可靠’的儿子,是怎么毁了天元宗的!”
话音落,他抬手挥剑,黑红色剑气直扑李烈面门。李烈下意识举剑格挡,“铛”的一声巨响,两剑相撞的冲击力震得崖边碎石簌簌下坠,李烈踉跄着后退三步,心口一阵发闷——他不敢相信,自己亲手教出来的孩子,会对自己下死手!
就在这时,苏月悦与苏宏的青光赶到,老方丈的佛光也落在崖边。三人看到崖边的情景,都愣住了:李振山护在李烈身前,李烈脸色惨白地望着玄色身影,而那握着诛神荡魔剑、浑身裹着黑气的人,竟是平日里温和的李星耀。
“星耀哥……怎么会?”苏月悦攥紧凌霄剑,指尖泛白。她想起往日李星耀替她挡荡魔宗弟子的模样,想起他给念念烤兔肉时的温柔,怎么也无法将眼前这道邪气森森的身影,与记忆里的人重合。
老方丈双手合十,佛珠在掌心快速转动,眼底满是悲悯:“阿弥陀佛,心魔噬主,邪念趁虚而入……李施主,莫要被亲情乱了心神,此刻若不阻止,涧底魔物出世,凡界就真的完了!”
李烈望着李星耀眼底的黑气,又想起往日星耀深夜练剑的身影,想起他藏在袖袋里的染血帕子——原来那些他以为的“沉稳”,都是星耀伪装的;原来他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大儿子。
心口的痛比剑气劈中还甚,他抬手抹了把眼角的湿意,重新握紧镇岳剑,龙纹在灵力催动下重新亮起:“星耀,爹知道你心里苦……但你若再执迷不悟,爹只能对你动手了!”
邪念闻言,笑得更嚣张了。他抬手将诛神荡魔剑插入涧边的黑石,剑刃没入的瞬间,涧底传来更剧烈的震动,黑气里开始浮现出魔物的利爪,连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