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刚碰上b-09接口，金属的凉意就窜上了胳膊。
蓝光“唰”地亮起，屏幕中央浮出一圈旋转的符文环。那些扭曲的线条程知遥见过——和陈铁外骨骼上刻的“给丫爷死”三个字边缘的裂痕一模一样。不是风格像，是完全重合。
她膝盖一弯，单膝跪地撑住身体。左肩那块虚化的部分越来越大片，冲锋衣的布料已经透明到底，露出底下也开始发白的皮肤。头发还在飘，断口处像被剪刀齐刷刷剪过，光点随呼吸散开。
“这破系统比异形还难搞！”她吼出来。
话音落下的瞬间，脑子里“咔嗒”一声轻响，仓库界面自动弹出。刚才差点锁死的防沉迷机制，被这句吐槽强行解锁。
仓仔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清：“警告……宿主连续输出无效情绪值……系统进入低功耗模式……左耳水晶受损……”
她没空管它。右手稳住，指尖在界面上划拉两下，调出能量核心残片。这是从云巅主控室拆下来的废料，表面焦黑，但内部还有微弱脉冲。
“你们要密钥？”她盯着屏幕，“行啊。”
她故意扯着嗓子念：“坐标x-887，Y-负992，Z-0.1，启动权限协议——‘老子今天非得把你们服务器拔了当废铁卖’！”
话一出口，符文环猛地一顿，随即向内收缩成一个黑点。
轰！
地面炸开裂缝，十几条半透明的数据触手从地下喷出来，像黑色的蛇群扑向她的手腕、脚踝、后颈——全是神经节点。
她早有准备，左手一扬，把能量核心残片拍进服务器散热槽。
“滋啦——”
蓝光暴涨，整台终端发出刺耳的电流声。第一波扑来的触手像是被电击，猛地抽搐缩回，末端还冒着像素状的黑烟。
她趁机甩手扔出激光切割器。刀刃撞上第二波触手，直接卡住，数据流顺着金属刀身往上爬，眼看就要冻住整把武器。
“想封我装备？”她冷笑，意念一动，仓库里多出个扳手。
下一秒，她用扳手砸中自己左腿——疼得眼前一黑，但也清醒了。
不能等它们完成权限验证。这些触手不是来杀她的，是来“读取”她的。一旦识别到正确密钥执行结果，整个能源舱就会切换成异形控制模式。
她咬牙，右手猛插进服务器接口，不是输入数据，而是反向抽取。
“我不给你密钥生效的机会。”
“我要把你整个脑子掏走。”
指尖发力，金属卡扣“啪”地弹开，一块黑色芯片被她硬生生拔了出来。她顺势往怀里一塞，直接收进仓库专属格。
触手疯了。
剩下的七八条全冲她脸扑来，速度快得带出残影。她抬手格挡，右臂被缠住，皮肤开始发麻，像是有东西往神经里钻。
“仓仔！”她喊。
小熊没回应。
她只能靠自己。
翻身滚向支撑柱背面，背脊撞上金属墙，震得肋骨生疼。她喘口气，摸了摸头顶的眼镜——还在。视线模糊，但她不需要看清，只需要知道位置。
她把仓库里的磁暴弹残壳拿出来，往地上一摔。
“砰”一声闷响，不是爆炸，是声音触发。
果然，触手停顿了一瞬——它们在分析声波来源。
就是现在。
她猛地抬头，对着空气大喊：“你妈没教过你偷东西前先敲门吗？”
这句话说完，她感觉脑子里有什么松了一下。
仓库界面再次解锁。她立刻调出防晒霜瓶子——跟地精首领换来的那瓶，标签都磨掉了，只剩个空壳。
她把瓶子贴在服务器底部凹槽，用力一按。
“咔。”
一道隐藏卡槽弹开，里面藏着一枚更小的芯片。她一把抠出来，塞进胸口口袋。
四周安静了。
触手全退了回去，裂缝也慢慢闭合。蓝光恢复稳定，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靠在墙边，喘气。左手摸了摸左肩，虚化的部分没有继续扩大，但也没恢复。头发少了快一半，高马尾塌在脑后，像被狗啃过。
星空吊坠还在掌心躺着，裂纹更深了，光几乎熄灭。
她低头看刚拿到的两枚芯片：大的那个标记着“b-09备份”，小的没有任何标识，但摸上去有点温。
“你说句话。”她对肩头的小熊说。
仓仔漂在那里，左耳的水晶变黑了，整个身体只有微弱的蓝光闪烁，像快没电的灯泡。
“检测到非法数据接入……”它终于出声，声音断断续续，“存储模块……含有……反向追踪代码……建议……立即隔离……”
她皱眉：“你是说，这玩意儿会引他们来找我？”
“不只是他们。”仓仔说，“是‘它’。”
她没再问。
她知道“它”是谁。
姜明川给的罗盘还在内袋，贴着胸口，冰凉。可她现在不敢拿出来看。吊坠警告过，他的话不能全信。
她低头检查仓库，把两枚芯片分别放进“高危物品”和“未解析数据”文件夹。刚关上界面，左手突然一抽。
疤痕跳了一下。
不是痛，是震，像手机收到信号。
她抬起手臂，盯着那道红痕。它正在微微发亮，频率和口袋里的小芯片一致。
“你还活着？”她低声说。
没人回答。
远处传来金属板掉落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清理废墟。但她没动。她知道那不是人。
是机器在回收残骸。
她慢慢站起身，背靠着倒塌的支撑柱，右手摸向腰间的激光枪。电量只剩百分之十二。
不够用了。
但她还有仓库。
还有嘴。
还有这身烂命。
她把眼镜重新戴好，推正。视线还是模糊，但够用了。
“下次别装得这么像密钥。”她对着服务器冷笑，“谁家正经系统入口长得跟外骨骼涂鸦一个样？”
她从背包侧袋掏出最后一节电池，塞进激光枪。咔哒一声，红灯亮起。
她盯着那道裂缝，等着。
等下一个陷阱自己露头。
门外的脚步声停了。
金属门缓缓滑开一条缝。
一道影子投进来，没有脚步声，没有呼吸声，只有地面反射的蓝光，在它脚下分成两半。
程知遥抬起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