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丁山一听,顿觉晦气。
好不容休沐几天,还碰上这等破事。
他真不想手上沾染自己人的血。
但逃兵乃是重罪,他也不敢马虎。
当即酒也不喝了。
“范大人,路某有事处理,失陪了,改日我做东,咱们不醉不归!”
路丁山站起来,脸带歉意。
“好说好说,本官身为苍梧县父母官,治下出了这等事,乃是本官教化无方,既然逃兵是黄主簿抓到的,本官可否一同前去?”
“求之不得,范大人请!”
一行人回到军营。
来到牙门。
路丁山坐在案几之后,范特熙和黄主簿分坐左右。
“来人,把逃兵带上来!”
路丁山一拍桌子,不怒自威。
很快,秦授、赵牛、赵虎三人就被五花大绑的带上了堂。
“跪下!”
边上的士兵见三人大喇喇站在堂下,眼神乱飞,十分无理。
当即大喝!
秦授咧嘴一笑。
“堂上何人,胆敢让本官下跪?!”
路丁山醉眼朦胧的,根本没看清楚堂下站着的几个人是谁。
听声音有几分耳熟。
努力睁开醉眼,使劲眨巴眨巴。
眼前的幻影逐渐清晰,就看到顶头上司秦授被五花大绑,两个兵丁正按着让他下跪。
顿时浑身一激灵,酒意全消。
“秦……校尉!”
路丁山浑身一震,脸上一阵抽搐。
“路丁山,你好大的官威?!”
秦授身子一震,撞开两个兵丁。
一脸嘲讽的看着路丁山。
路丁山一阵头皮发麻,从椅子上滑了下来。
县令范特熙一脸茫然。
看到秦授的一刻,他就觉得此人面熟,像是哪里见过。
很快就想了起来。
就是这位带着杏花村村民灭了二龙山的土匪,顺手把功劳送给他。
来了一个神助攻,让他捏住黄石人的小辫子,成功拿回部分权力,坐稳了县令的位置。
怎么就成逃兵了?
刚刚路丁山喊他校尉又事咋回事?
范特熙感觉有些古怪,摸不着头脑。
便不吭声,静观其变。
黄石人更是一脸懵逼。
什么情况,莫非他们认识?
哼,认识又如何!
县令也在场,逃兵可是大罪。
他不信路丁山敢明目张胆的包庇。
“路大人,这三人不仅是逃兵,还私闯县衙,乱敲鸣冤鼓,罪大恶极,还请明断!”
黄石人不阴不阳的开口。
暗戳戳给路丁山施压。
“逃兵?”
“逃你妈了隔壁!”
路丁山直接爆了粗口。
军中的大头兵可不是酸溜溜的文官。
粗话张口就来,毫不留情面。
这个黄石人,简直是个王八蛋。
居然把他顶头上司当逃兵抓了,还特么让他亲自督办审理。
真特么坑爹啊!
路丁山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一脚高一脚低的跑到秦授面前。
亲自给他松绑。
“秦校尉,这是怎么回事?谁绑的你?我路丁山第一个不答应!”
路丁山脸上带着谄笑,飞快的给秦授松绑。
“都瞎吗,还不快给两位百户松绑?!”
路丁山朝着旁边几个懵逼的士兵怒喝。
一声百户,叫的赵虎赵牛浑身舒服。
两人昂首挺胸,一脸傲娇。
黄石人彻底傻眼。
明明是逃兵,怎么一眨眼就成了校尉、百户?
百思不得其解!
“来人,把这个狗主簿给老子绑了!”
路丁山急于证明自己,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让人把黄石人给绑了起来。
军营中,这些大头兵可不管你是主簿还是县令,长官说的话,就是命令。
当即几个如狼似虎的士兵跟绑鹌鹑似得,把黄石人捆成粽子。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县令范特熙再也无法置身事外,保持淡定,不得不开口:
“各位稍安勿躁,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说开就好了,何须大动干戈,伤了和气!”
秦授大步走到案几之后,斜斜躺在椅子上。
“说吧,黄主簿,本官给你一个狡辩的机会。”
赵牛赵虎分站秦授左右,跟两尊门神似得,虎目怒视下方,杀气腾腾,威风凛凛。
路丁山站在下面,陪着笑,心中把黄石人族谱上的女性挨个问候。
黄石人此时也回过味来。
他当初一顿操作,把秦授等人抽丁入伍,本想着弄到前线战死,兵不血刃出口恶气。
没想到弄巧成拙,秦授不仅没战死,反而还立战功,升至校尉。
大乾的校尉,统管两千五百兵马,是正六品的武官。
级别比县令还要高。
这一下弄巧成拙,不仅没坑到秦授,还把自己给架到火上烤。
可谓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如果应对不当,他就要玩完。
“呵呵,哈哈,都是误会,误会,是我眼拙,不知道几位是从战场上回来的武官,误以为是逃兵,闹个大乌龙,下官认罚,愿意摆酒设宴,给三位大人压压惊。”
黄石人眼珠子急转,瞎话张口就来。
“边疆大胜,秦大人德胜回乡,可喜可贺。”
范特熙站起来打圆场,“但是事发突然,县衙还没收到任何消息,不知道边疆战事已经平息,下官也是刚刚从路指挥使口中得知,黄主簿不知情,误把秦大人当成逃兵,确实鲁莽了些,有失察之责,不知者无罪,也情有可原,还望秦大人宽宏大量,以和为贵。”
秦授眯了眯眼。
心中对范特熙的看法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这货和稀泥是一把好手。
当初黄石人和二龙山土匪勾结的把柄,秦授原封不动留在山洞的物资之中。
他不信范特熙没拿到。
明知道黄石人屁股上全是屎,还替黄石人说话。
秦授对他的印象更差。
“好一个不知者无罪!”
秦授歪嘴冷笑。
“官字两张口,忤逆上官也能被你们说成误会,一句不知者无罪就想轻轻揭过,本官真是开了眼!”
此话一出,范特熙脸上顿时有些不好看。
秦授初来乍到,新官还没上任,就这么不给他面子。
果然是粗鄙武夫。
黄主簿的脸色也很难看。
秦授居然连县令的面子都不给,分明是要跟他作对。
他还不知道自己跟土匪勾结的事情已经败露。
以为秦授不知道。
更不知道他指使土匪屠杀孟家湾,秦授老丈人一家都遭了毒手。
这特么是死仇。
黄石人咬了咬牙:“秦大人,下官有眼无珠,冲撞大人,愿意重金赔偿!”
他把重金两个字咬的很重。
这一波,为了平息秦授的怒火,他不得不大出血。
秦授等人拿着土匪的首级跑到县衙领赏,还隐藏身份。
无非是想搞钱。
既然对方爱财,那就破财免灾。
先把眼前的事情敷衍过去。
事后再想办法弄秦授。
一介武夫而已,有勇无谋,稍微上点手段,就能让他身败名裂。
这一点,黄石人相当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