葆仁堂内,药柜林立,阳光透过窗棂落在诊床上。陈砚之系着蓝布围裙,正在柜台后捣药,药杵撞击石臼的声音“咚咚”响。
赵大爷推门进来,咳嗽声断断续续,手里攥着个布包。“砚之……咳咳……在不?”
陈砚之抬起头,放下药杵迎上去,应道:“赵大爷,您咋来了?快坐快坐!”陈砚之扶赵大爷到板凳上,倒了杯热水说:“赵大爷,又咳嗽了?”
赵大爷喝了口热水,喘匀气说道:“可不是嘛,这几天变天,夜里咳得睡不着,痰也多,黄稠黄稠的,跟粘痰似的。”说着打开布包,露出几包药又说道:“前儿个去镇上抓的药,喝了两副,不管用。”
陈砚之拿起药包闻了闻说道:“这里面有杏仁、苏子,是止咳的,但少了点清痰的。您这是肺热没透出去,光止咳不行,得让痰能咳出来。”
赵大爷说:“那咋办?哎呀,我这老慢支,年年犯,可真是磨人。”
陈砚之走到药柜前边抓起了药边说道:“您看啊,我给您加桑白皮、地骨皮,这俩是一对,专清肺热的,就像给肺里的“火气”开个小窗,让热散出去。再配上您原来的杏仁、苏子。杏仁能降气,苏子能化痰,仨搁一块儿,既能把痰化稀了,又能顺顺气,咳起来就不费劲了。就能把痰咳出去了。您老就放心吧哈。”
赵大爷凑过去看了看疑问道:“这桑白皮看着跟树皮似的,真管用?”
陈砚之笑着用手掰了点桑白皮回道:“您可别瞧它不起眼,它能清肺里的热,热少了,痰自然就少了。就像烧开水,火小了,沫子就少了。”然后又抓了点甘草继续说道:“再加几片甘草,调和调和,免得药太苦。对了大爷,您煎药时放两颗梨块,润肺,喝着也顺口。”
赵大爷点了点头笑道:“还是你想得周到!上次你给我开的药,加了梨块,我家老婆子还说,这哪是吃药,跟喝甜水似的。”
陈砚之包好药递过去继续说道:“药得熬二十分钟,先大火烧开,再小火咕嘟着。喝完这三副,痰准能变稀,咳嗽也能轻点儿。夜里睡觉前,用艾叶煮水泡泡脚,暖乎暖乎,比啥都强。”
赵大爷接过药包,掏出钱感谢着说道:“哎哎,谢了砚之。你这孩子,不光医术好,心也细。”
陈砚之推回钱说道:“大爷您这是干啥?等病好了再说。快回去歇着,别着凉。”
赵大爷刚走,李嫂子面带愁容抱着孩子走了进来。
李嫂子道:砚之兄弟,忙着呢?
陈砚之抬头看见是李嫂子,说道:“李嫂子,这是咋了?孩子咋了?”
李嫂子眼圈红了:“孩子倒是没事,就是……就是我这奶水太少,娃总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奶粉又贵,我这心里急啊。”
陈砚之让李嫂子坐下,看了看她的舌苔,说道:“您这是气血不足,加上有点肝郁。是不是最近总操心?”
李嫂子:“可不是嘛,婆婆总念叨我奶水少,我夜里总睡不着,越急越没奶。”
陈砚之边抓药边解释道:“您看啊,我给您用黄芪、当归,这俩是“黄金搭档”,黄芪补气,当归补血,气血足了,奶水才有源头,就像给庄稼浇水施肥,苗才能长得壮。再加通草、王不留行,这俩是通乳的,通草像给奶水开条小路,王不留行就像在后面推一把,让奶水能顺顺当当出来。”
李嫂子摸了摸孩子的脸,说道:“这些药对孩子没影响吧?我怕……”
陈砚之打断李嫂子的话,解释道:“嫂子您放心,都是温和的药。我再给您加几片生姜,调和调和,免得当归太滋腻。熬药时放两只猪蹄,小火炖,猪蹄能催乳,跟药配着,效果更好。另外啊,您别总着急,越急肝气越堵,奶水越下不来,就像水管子,越拧巴越不出水。”
李嫂子听后笑了,说道:“你这比喻真形象。行,我听你的,回去试试。对了,这药苦不苦?”
陈砚之往药包里加了颗红枣说道:“放了红枣,甜甜的。喝的时候别太热,温温的正好。记得让孩子多吸,吸得勤了,奶水也能多起来。”
陈砚之开好药,拿给李嫂子。李嫂子刚走,狗蛋娘拽着狗蛋进来,狗蛋捂着肚子,小脸憋得通红。
狗蛋娘着急地喊着陈砚之道:“砚之砚之,你快给瞅瞅,这孩子从昨儿个起就不爱吃饭,刚才还吐了,说肚子疼,一摸肚子硬邦邦的。”
陈砚之看了下狗蛋,蹲下来,摸了摸狗蛋的肚子说道:“狗蛋,是不是偷吃啥了?”
狗蛋听了噘着嘴小声地说道:“就……就吃了三块糖,还吃了半碗炒花生。”
陈砚之笑了:“你看你,这不全堵着了嘛。陈砚之说着,起身抓药道:“给你用山楂、神曲、麦芽,这仨是“三仙”,专消积食的。山楂消肉积,神曲消米面积,麦芽消面食积,你吃的糖和花生,它们全能对付。”
狗蛋娘看着药问道:“这山楂是不是跟糖葫芦似的?”
陈砚之点了点头道:“对,就是山楂做的,但这是炒过的,消积效果更好。我再给你加点鸡内金,就是鸡胗里面的皮,炒焦了研成面,能帮着磨食,就像给肚子里装个小磨盘,把积食磨碎了。”
狗蛋小声问道:“这臭不臭的?苦不苦?”
陈砚之从柜台里摸出颗山楂丸,说道:“不会臭,不苦,我给你加了点蜂蜜。先吃颗山楂丸垫垫,药熬好了放凉点再喝,像酸梅汤似的。以后可不能吃那么多糖和花生了,再吃,肚子该跟你抗议了。”
狗蛋娘拍了下狗蛋的屁股说道:“听见没?再嘴馋看我不揍你!对了砚之,这药得熬多久?”
陈砚之道:“水开后熬十分钟就行,别太久,消积的药得取它的‘劲’。熬好后分两次喝,喝完准能拉臭臭,拉完肚子就不疼了。”
狗蛋听后眼睛亮了,又说道:“陈医生,拉完能吃馒头不?”
陈砚之刮了下他的鼻子说道:“能,但得少吃点,先喝点小米粥养养。”
拿了药,狗蛋娘拽着狗蛋走了,陈砚之刚坐下,就见赵大爷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个布包。
赵大爷进门就把布包往柜台上一放,说道:“砚之,忘了给你了,这是我家老婆子腌的糖蒜,你尝尝,可下饭了。”
陈砚之听后忙推辞道:“大爷您这是干啥,我这儿有吃的。”
赵大爷假装生气地说道:“拿着!你给我看病这么上心,我送点糖蒜咋了?再说了,这糖蒜能开胃,你天天抓药,嘴里肯定都是药味。”
陈砚之接过布包,心里暖暖的,忙感谢着道:“那我就收下了,谢谢您和大娘。”
赵大爷:“谢啥,邻里邻居的。我走了,等好了再来谢你。”赵大爷说完,才轻松地离开了葆仁堂。
赵大爷走后,陈砚之打开布包,糖蒜的香味混着药香飘满屋子。他拿起一颗放进嘴里,酸甜味在舌尖散开,嘴角忍不住上扬。阳光透过窗棂,照在药柜上的铜环上,泛着暖光,药杵撞击石臼的声音“咚咚”响,像是在应和着这份安稳与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