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既定,吴家四姐妹立刻开始了行动。
她们排定了监视班次,两人一组,利用修炼间隙和夜色掩护,轮流潜伏在杂役弟子居住区附近,远远地监视着石小凡那间小屋的动静。为了不引人怀疑,她们甚至真的去完成了一些杂役任务,将“体验生活”的借口落实到底。
然而,一连两日,石小凡那边都毫无异常。
他依旧每日早早出门,拖着越来越虚弱的身体去完成那些繁重的任务,傍晚时分才拖着疲惫不堪的步伐返回小屋,然后几乎不再出门。他的脸色越来越差,咳嗽也越来越频繁剧烈,但那个灰色的护腕始终戴在他的手腕上,不曾取下。
负责监视的吴璇和吴玥甚至能隐约感觉到,那护腕散发出的阴冷气息正在逐渐变强,而石小凡的生命气息则在同步衰减。那魔器就像附骨之疽,正在加速吞噬着他的生机。
“不能再等下去了。”吴璇面色凝重,“他恐怕撑不了几天了。一旦生机被彻底吸干,要么沦为只知杀戮的魔物,要么直接毙命。我们必须做点什么。”
“可是,那幕后之人迟迟不出现,我们若贸然动手,不仅会打草惊蛇,也可能救不了他。”吴瑾同样眉头紧锁,感到棘手。
就在姐妹四人有些一筹莫展之际,转机在第三日深夜悄然降临。
当晚轮到吴璇和吴铮值夜。子时刚过,万籁俱寂,杂役区早已陷入一片黑暗与沉寂之中。
突然,一直闭目凝神、以神识感知着那间小屋的吴璇猛地睁开了眼睛!
“有动静!”她低声道。
旁边的吴铮瞬间警惕,目光如电般扫向小屋。
只见石小凡那间漆黑的小屋窗口,竟隐隐透出一片极其微弱、却异常邪异的乌光!那光芒忽明忽暗,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呼吸一般!同时,一股比平时强烈数倍、带着急切与贪婪意味的阴冷气息弥漫开来,虽然被小屋勉强隔绝,但仍被感知敏锐的吴璇清晰地捕捉到!
“是那护腕!”吴璇肯定道,“它变得非常活跃!好像在…主动索取着什么!”
几乎在同一时间,小屋内传来石小凡压抑不住的、极其痛苦的闷哼声,仿佛正在承受着巨大的折磨。
“不好!魔器可能在强行抽取他的生机!”吴璇脸色一变,“必须阻止它!”
但如何阻止?强行破门而入?那立刻就会暴露!
就在吴璇心急如焚之际,她脑海中再次灵光一闪,浮现出弟弟提供的关于那“幽魂寄念阵”的信息,其中有一条弱点是:此处注入纯阳灵力可暂时屏蔽信号!
那护腕的本质也是一个接收和传输能量的魔器节点,原理或许相通?!
“三妹,替我护法!”吴璇当机立断,对吴铮说了一句,随即盘膝坐下,双手结印。
她全力运转《云渺心经》,但并非普通行功,而是将自身经过“跳绳”千锤百炼、精纯无比的灵力,通过弟弟传授的那种特殊法门,极力转化为一丝极其稀薄、却至纯至阳的生机之气!这对主修医道、蕴含生机的她来说,比普通修士更容易做到一些!
一道细如发丝、却晶莹翠绿、散发着勃勃生机与微暖气息的光线,自吴璇指尖悄然射出,如同拥有生命一般,无声无息地穿透黑夜,精准地透过窗户的缝隙,射入了石小凡的小屋之内!
吴璇的目标并非石小凡,而是他手腕上那个正在疯狂闪烁的护腕!
那缕至纯的生机阳气,准确地命中了护腕上某个特定的点——正是吴麟信息中标注的,可以暂时屏蔽信号的节点!
滋啦!
仿佛烧红的烙铁烫入了冰水之中!那护腕上的乌光猛地一滞,疯狂闪烁的状态被打断,散发出的阴冷气息也像是被掐住了脖子,骤然减弱!
“呃啊——!” 屋内传来石小凡一声如释重负般的痛苦喘息,随即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吴璇收回灵力,脸色有些苍白。刚才那一下看似简单,却极其耗费心神和灵力,尤其是转化那丝纯阳生机,几乎抽空了她大半的灵力。
“成功了…”她松了口气,低声道,“暂时屏蔽了它的异动。”
吴铮扶住她,警惕地注视着小屋。里面再无光亮和异常气息传出,只能听到石小凡粗重而虚弱的呼吸声。
“他情况如何?”吴铮问道。
“魔器的强行抽取被中断了,但他本就油尽灯枯,情况很不妙。”吴璇服下一枚回气丹药,快速调息着,“我必须进去看看!这是个机会,魔器被暂时压制,或许能问出些什么,至少先稳住他的伤势!”
此刻确实是接近石小凡的最佳时机。
吴铮略一沉吟,点头道:“好,我在外接应。若有变故,立刻发信号。”
吴璇调整了一下呼吸,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掠到小屋门前。她指尖溢出一缕细微的灵力,轻轻震开了门闩,闪身而入,随即轻轻掩上门。
小屋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阴冷的气息。石小凡蜷缩在简陋的床铺上,人事不省,脸色灰败得如同死人,嘴角还残留着血迹。他的右手手腕上,那个灰色的护腕依旧戴着,但此刻光泽黯淡,仿佛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死物。
吴璇先是谨慎地检查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其他陷阱或异常,然后才快步走到床边。
她并指搭在石小凡的手腕上,一丝精纯的生机灵力小心翼翼地探入其体内。
一探之下,吴璇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石小凡的体内可谓一团糟!经脉多处枯萎断裂,五脏六腑生机微弱,气血亏损到了极致,更重要的是,他的神魂也受到了魔气的侵蚀,变得极其虚弱不稳。全凭一股求生的本能和炼气三层的微弱修为吊着一口气。
“好狠毒的魔器!”吴璇眼中闪过一抹怒意。
她不敢怠慢,立刻从储物袋中取出银针。指尖飞舞,一根根银针精准地刺入石小凡周身大穴,每一针都灌注着她精纯的生机灵力,如同甘霖般滋润着他干涸的经脉和脏腑,暂时护住他的心脉和神魂。
同时,她又取出自己炼制的最好的固本培元丹药,小心地化入清水,一点点喂入石小凡口中,以药力辅助恢复他的生机。
在做这一切的时候,吴璇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个灰色的护腕。她尝试着用神识仔细探查,却发现一旦靠近,神识依旧会被一股阴冷的力量所阻隔、侵蚀,无法深入。弟弟的屏蔽只是暂时的,并未破坏这魔器的根本。
经过一番紧急救治,石小凡的呼吸逐渐平稳了一些,脸色也恢复了一点点血色,但依旧昏迷不醒。
吴璇微微皱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只要魔器还在,他迟早会被吸干。必须弄清楚这护腕的来历,以及如何安全地取下它。
她目光扫过小屋。屋内陈设极其简单,几乎一览无余。她开始小心翼翼地搜查,不放过任何角落。
终于,在床铺底下的一块松动的石板下,她发现了一个隐藏的小空间。
里面放着几块下品灵石,一本破烂的初级炼气口诀,还有…一枚看起来十分普通,甚至有些粗糙的黑色铁牌。
吴璇拿起那枚铁牌。铁牌冰凉,正面刻着一个模糊的骷髅头图案,背面则刻着一个数字“柒”。
这铁牌看起来毫不起眼,像是某个低阶弟子的身份牌或者信物。但吴璇的直觉告诉她,这东西出现在这个隐藏的地方,绝不简单!
她将铁牌小心收好,又将一切恢复原状。
就在这时,床上的石小凡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呻吟,眼皮颤动,似乎即将醒来。
吴璇立刻收敛气息,退到阴影之中,静静观察。
石小凡缓缓睁开眼睛,眼神 initially 是一片茫然和虚弱,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看向自己手腕上的护腕,脸上露出极度恐惧的神色。
他挣扎着坐起身,发现护腕恢复了平静,而自己体内虽然依旧虚弱,却比之前那种被疯狂抽取生机的痛苦要好上太多,甚至还有一股温和的药力在缓缓修复身体。
他愣住了,脸上充满了困惑和后怕。
“是…是谁?”他声音沙哑地低声问道,目光惊恐地扫视着黑暗的小屋。
吴璇知道不能再隐藏了。她从阴影中缓缓走出,月光透过窗缝,照亮了她清丽而平静的面容。
“是你?!”石小凡看到吴璇,更是大吃一惊,下意识地往后缩去,“吴…吴师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若不来,你此刻恐怕已是一具枯骨。”吴璇声音清冷,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你手腕上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是谁给你的?”
石小凡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死死地捂住护腕,拼命摇头:“不…不能说…说了会死的…我们都会死的!”
他的情绪激动起来,身体又开始颤抖。
吴璇没有逼迫,只是平静地看着他,指尖凝聚起一丝充满生机的绿色灵光,缓缓道:“我略通医道,方才暂时压制了那物,并为你疗伤。但这只是权宜之计,它迟早会再次发作,下一次,我也救不了你。”
她的话语和那充满生命力的灵光,让石小凡激动的情緖稍微平复了一些。他看着吴璇,眼中充满了挣扎和绝望。
“告诉我真相,”吴璇的声音柔和了下来,“或许,我们能有办法救你,也能阻止更多人受害。你难道想一直这样被它折磨,直至死亡吗?甚至死后,灵魂都可能不得安宁。”
最后那句话,击溃了石小凡的心理防线。他想起这些时日生不如死的折磨和对死亡的恐惧,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泪无声地滑落。
“我…我说…”他哽咽着,声音充满了绝望,“是…是‘黑煞大人’…他…他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