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尸走肉?
被神医意想不到的话，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神医像在替我说话似的，表情严肃地问道。
“你这小子，到底吃了什么东西啊。”
“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你体内流动的气息不止一两种，都成了这副样子了，怎么还能好好地走着啊。”
这话让我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
最近吃的东西太多了，所以大概能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说的应该是魔功，还有在巴蜀得到的机缘，以及从宝物那里得到的华山气息。
“有那么严重吗?”
“身为武人不可能不知道吧……我倒是觉得更稀奇，竟然有这样的人能以这副样子活下来。”
有那么严重吗。
虽然知道道家的气息和仇家的气息不合，但好像还算顺利地度过了。
“是因为神老头想在体内乱来的家伙吗?”
“光是那样是不可能的。哪个疯子不是想自杀，会把两种气息容纳在体内呢。”
“我也不是故意的啊……”
“所以才说稀奇啊。”
无数次担心和疑惑的地方就在于此。
完全相反的气息在体内共存。
换句话说，就是无数次地冲突。
因为彼此不合，会无休止地冲突，过程中产生的冲击只能由我的肉体来承受。
这将成为武功提高的绊脚石。
原本，如果是普通的肉体，应该会走火入魔，变成废人。
“是不是太轻视了？”
只是因为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才轻易带过这件事。
那么，神老头所说的压制，指的是这些气劲……
“那倒不是。”
“不是吗?”
“没错，如果以那个医生所说的话为基础，反而是那家伙在救你。”
“那是什么意思?”
“有家伙正凝视着试图无休止暴走的气劲，使其平息，就连动不动就可能爆发的也是那家伙……”
很难完全理解神老头所说的话。
……身体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我急忙问神医
“那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要么把气劲全部抽出来，要么祈祷身体不要爆炸然后活下去。”
“嗯……?”
什么那种……?
“你现在的身体，现在这一刻就算突然爆炸也不奇怪。我没法轻易插手。”
连神医都不愿轻易插手?
“活死人为什么叫活死人，是真的可能会在吃饭的时候突然死去，也可能会在洗澡的时候死去。你现在就是那个样子。”
任何时候死去都不奇怪的状态。
平静下来的气劲如果过度暴走，就会直接完蛋。
“……身体里竟然装了炸弹。”
吃了那么多却觉得没问题，这就是祸根吗?
……不，说实话，我也不是故意吃的，却落得这般田地，对我来说是件冤枉事。
“这比想象的要严重啊?”
梅花仙的话让神医不解地反问道。
“不是让你们知道后才来看的吗?”
“我怎么会知道……”
“哎呦喂，瞧你那德行，还起了个梅花仙这种听起来很牛逼的绰号，连这都不知道!?」
“大概是看出来了，但要是没仔细看就不知道，所以才带你来的不是吗。”
两位老头在我面前争吵的时候，我的脑子依然一片混乱。
我该怎么办。
现在不是管前面诸葛褐还是以后会发生什么事的时候。
我不知不觉间，已经身处随时可能丧命的境地。
“……我该怎么办呢。”
现在虽然是靠着身体里的某个东西撑着，但那家伙甚至说只要使出一定程度以上的内力就会暴走，所以它肯定不是个温顺的家伙。
如果那又是神老头在压制着的情况的话……
“真实情况比想象中还要糟糕得多。”
也就是说，我的身体里整天都在打仗。
不情愿的奇遇聚集在一起，最终变成了这副模样。
要是我自己吃下去的，那倒也算了。
在我反复思考的时候，听到了神医的声音。
“倒是有一个活下来的办法。”
“嗯？”
“不，现在也还活着，所以，有一个能继续活下去的办法。”
“请问是什么？”
我当时的心情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听到这话，神医摆出一副无精打采的表情回答道。
“如果担心真气会自行暴走，那就封闭丹田就行了。”
“…!”
“无论是走火入魔还是身体像烟花一样炸裂，都是因为真气从丹田流向血脉的过程中出了问题，所以趁现在没问题的时候封闭丹田，就能保住性命了吧。”
神医的话有道理。
只要废掉丹田，真气就会消散，问题也就解决了。这样就能活下来了吧。
但是，作为武人，就死了。
“那可不行。”
不是因为舍不得至今为止积累的内功和武威。
丹田要是废了，反正日后也必死无疑。
无论是被天魔。
还是被武林盟。
“……他妈的。”
为什么总没有轻松一点的办法？就不能安全一点吗？
“你这小子还没放弃啊，话说武人把丹田看得比性命还重要呢。”
“嗯。”
“既然如此，我也实在没什么好办法了，只能祈祷你的身体像现在这样好运地撑下去。”
“还是这么无情啊……”
“特别是你，快滚出去。”
梅花仙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自然而然地起身。
剑后立刻起身行礼，梅花仙却摆手制止，示意她不必起身。
“好好休息吧，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是……掌门人。”
“我不是说了别来了吗，你这该死的家伙……烦死了。”
“神医，下次再来。”
“去死吧。”
梅花仙走出屋外，我也正想跟着出去。
“等、等等。”
回头一看，声音的主人是仇灵华。
仇灵华用一种剧烈颤抖的眼神看着我。
“怎么了?”
“……死……吗?”
“你说什么?”
“你，要死了吗……!”
我问了几遍，仇灵华突然大声喊道。
突然说些什么呢。
因为太久没见了，所以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是希望我死才问的吗?我们关系有那么不好……
-从我眼前消失，光是看着就恶心。
……可以的吧?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段记忆，我深深地叹了口气。毕竟那是我亲口说的话，无法否认。
我看着仇灵华说道。
“好像是吧。”
“……为什么，为什么……”
“嗯?」
“为什么你这么泰然……?”
“有什么好害怕的?不是说暂时还不会死吗。”
“不是说不定明天就死了吗……!”
“可现在还活着啊。”
听了我的话，仇灵华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这话有那么奇怪吗?况且为什么仇灵华会因此变得更严肃呢。
她不可能对我还有感情吧。
“这话很奇怪吧，一个从未经历过生死边缘的毛头小子，是不可能如此漫不经心地说出这种话的。”
“嗯。”
“虽然觉得你像个小老头，但有些地方确实过头了。希望这些话也能包含在你以后要对我说的话里。”
“您怎么知道这事会不会在谈话中，就这么武断地下结论呢。”
“不是就算了。”
“....”
哈啊。
无用的谈话增加了疲惫感。
我深吸一口气，甩掉疲惫，看着仇灵华说道。
“几天后我就会回世家。你也要去。”
“不……去。”
“你不去吗?”
“那种地方，怎么可能想回去……!”
“好，随你便。”
我说不去也没关系，仇灵华的表情变得更加奇怪。
光看表情就知道她早就表现出不想去了。
“真的不带我去吗?”
“你不是说不想去吗？”
“啊……?”
“如果你说你不想去，所以撒泼打滚，没法带你来，你觉得父亲会说什么?”
“...”
“没错，就像你刚才想的那样，他大概什么都不会说。”
他大概会用他特有的生硬声音，只说一句“是吗”就结束。
本来要拿的太仙丹啊……啊，太仙丹是个问题。
“老实说，现在拿来吃，感觉会更糟。”
身体里不是已经响起了爆竹声吗？再加点东西不是毒药吗？
在这方面，可能也会有问题。
看了看剑后和她怀里的仇灵华，我甚至觉得没必要过来。
对仇灵华来说，这里肯定比仇家更舒服。
“是哥哥的心意，之类的吗?”
“别说那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话。”
人都快死了，血缘关系算个屁……
就像前世一样，我只是决定不去在意。
“你总是说些口是心非的话。”
我轻轻无视了神老头的话，向神医和剑后行了礼。
接着，我与诸葛褐对视了一眼，但只是短暂地看了一眼就结束了。
现在是这样。
就这样关上门出去……
梅花仙已经离开了，外面没有人。
难道已经出发了……?
我也想在天黑前回去，于是正要双脚发力跳跃。
“等等，我不知道路啊……?”
……哎呀?
＊＊＊
“真是奇妙。”
这是仇杨天离开后，神医在小屋里说的话。
奇妙。
真是奇妙极了。
一个离弱冠之年还差得很远的少年体内，竟然凝聚着那样的气息。
气息之间互相敌对地咆哮，却没有将身体撑爆。
甚至连听他说话的少年的态度也是如此。
“这双眼睛好像在哪里见过。”
明明亲耳听到自己的死讯，却依然泰然自若的眼睛。
本该因害怕死亡而颤抖不安，却只是淡淡接受的脸庞。
那双眼睛，神医分明是在哪里见过。
但也许是因为年老了，记忆总是不太清晰。
神医问仇灵华。
“小丫头，你哥哥是干什么的?”
“……啊?”
神医突如其来的提问让仇灵华感到困惑。
问仇杨天是干什么的……。
一个只比她大一岁的哥哥。
起初是个温柔又令人骄傲的人，但在某个瞬间却发生了剧变。
而且。
是目睹母亲临终的人。
当时年纪太小，记忆模糊而朦胧，如同梦境一般，但仇灵华清楚地知道，当时仇杨天就在那里。
和父亲仇铁云一起。
“...”
“灵华啊……?”
仇灵华不安地紧紧抓住剑后的手。
“咳咳……”
神医看到后转过头。
看来有些事是不该问的。
“那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
浮现了。
神医想起了拥有和少年一样眼神的人是谁。
那是很久以前的记忆，他暂时忘记了。
很久很久以前，在他刚以医生之名声名鹊起时，曾有他负责治疗的人。
他们的眼中蕴含着人类无法企及的深渊。
他们似乎对死亡超然，对生命没有丝毫留恋。
仿佛是为了证明这一点，他们将生还的喜悦抛诸脑后，不久后便自杀了，他们眼中的眼神。
“…这孩子怎么会有那样的眼神啊…。”
魔境。
那眼神与从魔境中生还的幸存者所拥有的眼神相似。
＊＊＊
当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再次回到华山派时，太阳已经落山了。
“天都黑了，晚饭也没吃上。”
梅花仙发现了我，他懊恼地向我道歉，说他迟了才找到路。
他竟然真的把我忘了……
更何况，他说我身体里的华山之气该怎么办。
“气运也带不走…。看来目前没有办法，不如假装不知道，带着它也没关系吧?”
他用这种敷衍的话搪塞了过去。
不是，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要把我带走……?
最终，去找神医能得到的消息，竟然是诸葛褐是神医的孙子，以及。
我现在是个时日无多的人。
“……人生啊。”
怎么就没有一件事情是顺顺利利的呢，总是这样。
前世到底造了什么孽……
“是造了，而且造了很多……”
想想也是……
难道这一切也是报应吗？我试图这样想来安慰自己，但是。
有些事情就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就像现在这样。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是华山给客人准备的地方。
护卫们为了守夜会在附近，侍从们也会在附近。
“你到底是谁啊。”
不大不小，大小适中的房间。
中间有个人正在努力铺床。
一开始以为是侍从，但看到她特有的头发，就无法误认了。
“你在那里做什么。”
人影听到我的声音，视线对上了我。
然后她歪着头，一副不知道我在问什么的表情。
努力铺床的人是南宫霏儿。
“被子……”
“小姐为什么在做那个……?”
“睡觉?”
“哪里……难道在这里?”
“嗯。”
“一起?”
“嗯。”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