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超越人类极限的话。
听到那句话,我的脸上充满了疑问。
因为我很难正确理解它在说什么。
“为此,第一步就是先要改造容器。这就是你正在经历的过程。”
我本来就感觉到了。
身体正在逐渐变化。随之动作也在发生变化。
正如败尊所说,我的容器正在发生伴随着痛苦的强烈变化。
我甚至把它称为人为的脱胎换骨。
“那之后,第二个就是心象和肉身的融合。”
“心象和肉身……?”
“既然准备好了容器,那不就应该把心法完全装进去吗?”
“那是。”
我回想起上次败尊提到的“超越”境界。
分明说那是武功和武人合二为一的境界。
如果心象和肉身融合,那和那个不同吗?
“如果你在考虑与超越的差异。那没有不同。”
“……!”
“反而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而创造的,所以必然如此。只是,因为是人为提升的,所以价值会明显降低。”
脱胎换骨还不够,还要人为地达到更高的境界?
“到底是怎么创造出这种武功的啊。”
光听这话,我就明白了败尊为什么会称自己的武功是为了超越人类极限而创造的武功。
换句话说,这感觉就像是想通过武功触及神的领域。
“反过来说,达到忘我之境本身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一把双刃剑。”
说得对。
忘我之境说起来好听是超专注状态。和失去身体的控制权没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内力的流动也随心所欲,如果攻击不当,甚至有经脉全部扭曲的危险。
“一,正因如此,我才认为更正确。”
“您是说……”
“所有感官都交由本能,反而是最适合使用武功的状态。而且,如果能完全掌控那时的感觉,那就再好不过了。”
将交由本能的忘我境界状态完美掌控?
那是不可能的事。
虽然说那没有什么比那更适合领悟了。
忘我境界为什么是忘我境界?
那是因为忘却自我,只专注于武功的状态,所以才叫忘我境界。
“在这种状态下,怎么可能掌控得了?”
理性的想法让我立刻想反驳败尊的话。
但反过来,我也有种感觉,正因为是那位“败尊”,所以才有可能做到。
而且。
听败尊的话,我所经历的感觉是斗牙破天武的余波。
刚才的话也有了可信度。
“……那那种感觉就是。”
整个世界都变得模糊,
其中清晰的只有伸展的动作。
即使没有刻意为之,也能随心所欲地流动的当时的感觉。
作为武者,那是一种相当愉悦的感觉。
“你的表情变了。”
“……!”
“我知道是什么感觉,但正如我一再说的,不要急躁。就算你不愿意,既然成了我的弟子,你终将达到那个境界。”
“是……”
听到我的回答,败尊哈哈大笑。
“你是不是曾经说过,你在武艺方面没什么天赋?”
“……”
“那时和现在,我都不太认同你的话。”
败尊说着,用手指向我的身后。
我顺着他的指尖转过头去。
我看到了我达到忘我境界,疯狂破坏的墙壁。
不。
我看到原来应该有墙壁的地方空荡荡地开着,阳光透了进来。
“不要说自己不足。至少在我的武功方面,你已经非常出色了。”
五天。
在洞穴里彻夜不眠地修炼的结果。
终于完成了败尊给我留下的作业。
确认完之后,我摇摇晃晃地瘫坐在地上。
因为疲劳感一下子涌向我本就疲惫不堪的身体。
败尊看着我,我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他开口说道。
“恭喜你。现在终于可以学一拳了。”
虽然好像是件很重要的事情。
但败尊的祝贺,我当下却根本听不进去。
也许是太累了,现在只想倒头就睡。
我悄悄闭上眼睛。
正当我打算稍微休息一下,就这样睡过去的时候。
败尊对我说。
“差不多该走了吧。你这样倒下没问题吗?”
听到这话,我眼睛猛地睁开。
不顾疲惫的身体,我猛地撑起上半身。
“……现在……现在时间是……。”
想了想,我不能就这样睡过去。
五天过去了,如果现在是太阳高照的白天。
那意味着是动身前往巴蜀的当天。
我焦急地问着,败尊歪了歪头。
“嗯?现在随便跑过去不就行了吗。”
“……啊。”
听了败尊的话,我不得不紧紧闭上眼睛。
那句话的意思就是。
我得穿着这身沾满汗水和灰尘,乱七八糟的衣服过去。
当我急忙从洞穴里出来,抵达事先听说的场所时。
不出所料,除了我以外的其他人,都已经集合了。
远远地确认了父亲的身影,我停下了脚步,向败尊问道。
——……话说回来,您和我父亲谈得怎么样了?
——嗯?
——您上次不是说见过面了吗。
——啊。
败尊听了我的传音,这才点了点头。
——见过了。
——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就是见了个面嘛。
——……
这是能这么简单回答的事吗?我一脸无语地看着败尊,他撇了撇嘴对我说。
——别太担心,你父亲的许可我已经顺利拿到了。
——许可?
——和预想的不同,他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
听到这话,我不得不感到疑惑。父亲是说他允许我学习败尊的武功了吗。
——万一他说不行,本来会有点麻烦的,真是万幸。
——什么叫麻烦?
——毕竟要用武力解决,现在有点勉强。
——……
败尊若无其事地说他打算用武力解决,我的表情顿时扭曲了。
这是什么无知的发言啊……。
——总之,既然都解决了,你就别操心了,做好你自己的事吧。
——……知道了。
虽然总觉得有些蹊跷,但既然败尊亲自说没关系,我姑且就先放下了。
只要没问题,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比起那些,眼下更令人担心的是。
“这副鬼样子该怎么办才好。”
因为情况紧急,我没能好好打理自己就过来了,我的这副样子让我很担心。
不止没好好洗,还被汗水浸湿,状态简直糟透了。
衣服是马马虎虎换了,但痕迹多少还留下一些,外观实在不怎么样。
说实话,我倒不怎么在乎外表。
但既然是这种场合,该做的还是得做。
“……该死。”
那该死的忘我境界,居然搞成这副德行。
气味倒是能利用内力想办法藏起来,但凄惨的状态实在藏不住。
我稍微犹豫了一下,迈着步子走过去,聚集在一起的人们的视线都朝这边看过来。
其中还看到了几个陌生面孔。
两人都是中年男性。
就在我试图搞清楚他们分别是谁的时候。
“抱歉来晚了。”
旁边的败尊突然向某人鞠了一躬。
是左边那位身份不明的中年人。接受了败尊问候的中年人眼神有些动摇。
“啊。”
看到这个,我就明白了。
那个人就是斐家的家主。
面对那暧昧的反应,败尊抬起头看向了那男人。
那男人吓了一跳,随即挤出笑容,对败尊说出了话。
“……那……好吧。下次注意点……”
“是,父亲。”
如果不知道斐义真的身份,我会觉得这是奇怪的反应。
但在知道他身份的情况下再看,总觉得家主显得有些可怜。
“这该怎么说呢?”
现任败尊在斐家就算说是地位最高的存在也不为过。
将这样的人物伪装成自己的儿子,还不够,还得演这种戏。
那位大叔的心情应该也不会太好。
“那么另一个人呢?”
如果其中一人是斐家的家主。
那另一位中年人,看来就是裴家的家主了。
“没错。长得跟斐禹哲一模一样。”
他是个身材魁梧,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男人,比原本就体格健壮的裴禹哲还要高大。
作为裴家的家主,我也是模模糊糊认识他的。
毕竟他是位武人,与父亲一同位列中原百大高手。
我打量着那个男人,也向父亲低下了头。
“……对不起,我来晚了。”
“嗯。”
对于我的话,父亲只是简洁地回答了一声,就结束了。
本以为上次的事情能让他稍微放松些,但看来父亲本来的性格是不会改变的。
只是父亲看了我的样子后,一只眉毛稍微抽动了一下。
果然,在父亲看来,我的状态也不是很好。
我尴尬地笑着,正想稍微退开的时候。
“杨天啊。”
“……是?”
站在旁边的华夫人突然走过来叫我。
“虽然听说你修炼很辛苦,但这是会见重要人物的场合,你的仪态有些不好。”
“对……不起。”
听到那句话,我感到有些惊讶。
因为华夫人这样训斥我几乎是第一次。
可笑的是。
那训斥竟然微妙地不让人讨厌。
我道歉的瞬间,华夫人的手拂过我的头发。
“发质变得很差了呢。”
“华夫人……我现在状态不好,会弄脏您的手的。”
我警告她别碰,因为头发上沾满了灰尘。
但华夫人面无表情地摸着我的头发。
看来是想帮我稍微整理一下发型。
状态实在太差,那事也肯定不容易。
华夫人一边努力整理我的头发,一边继续对我说话。
“我会派人送些好药过去,你一定要按时服用。”
“……是?是…。”
“唐门的家主肯定不会亏待你,但如果出了问题,就去找巴蜀的白华商团……还有……”
“……”
怎么说呢,总觉得她的话越来越长。
旁边听着的父亲眼中开始微微流露出疲惫。
华夫人似乎毫不在意,继续说着。
“…最后……”
那句话拖得相当长。
我已经听过四次“最后”这句话了,这是我的错觉吗?
“不要受伤。”
“……”
“前面说的那些不遵守也没关系。但唯独这个,希望你能遵守。”
华夫人的话语渗入我心。
“是……”
我一边回答,一边又在不知名的感觉下咳了一声。
这该叫什么感觉呢?
说不清楚。
好不容易摆脱华夫人后,向我走来的是败尊。
“谈好了吗?”
“啊,是的。”
“哈哈。那真是太好了。”
也许是因为人多,败尊回到了他本来的斐义真的说话方式。
真的,那语调和表情,简直像变了个人似的。他怎么能这样?
我带着感叹地看着那样的败尊。
突然,我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站在败尊身后的人。
我突然看向侍从的原因并非其他。
有好几个看似侍从的人站着。
“…?”
而我的目光,就是落在了这些侍从中的一个人身上。
“怎么回事?”
一个满脸雀斑的普通男性。
不知为何,看着他,右臂传来一股莫名的震动。
为什么?
正当我疑惑这个人是谁,为何会如此,仔细观察的时候。
——你很敏锐。
“……!”
传音钻入耳中。
我强忍住没让自己发出喘息。
声音中蕴含的深沉杀气和手臂传来的微妙感觉。
这种感觉以前也经历过。
我看着那个侍从,咽了口唾沫。
没办法。
这个看似普通的侍从的真实身份是。
——真不错。
被称作夜晚的主人,杀手们的王者的武人。
正是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