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郊的废弃土地庙漏着风,庙门早已腐朽倒塌,只剩下半扇门板斜倚在墙角,被夜色染成深灰。庙内的石案上,林越生了一小堆炭火,火苗在寒风中忽明忽暗,将他和柳如烟的影子映在斑驳的神像壁画上,忽长忽短。柳如烟不时抬手看一眼腕间的玄煞镜残片 —— 残片的淡金光始终朝着司天监方向闪烁,却比半个时辰前弱了许多,像是在预警某种未知的阻碍。
“怎么还没到?按时间,清鸢该回来了。” 林越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鱼符,碧色玉符被炭火烘得温热,却压不住他心底的焦躁。方才残片的光忽暗了一瞬,虽很快恢复,却让他想起打更人说的 “银影痕迹”—— 赵德昌的人若真在东郊游荡,苏清鸢一个人带着线索回来,太危险了。
话音刚落,庙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踩在枯树叶上发出 “沙沙” 的轻响。柳如烟立刻握紧残片,金光瞬间凝实,对准庙门方向;林越也抽出破邪剑,正阳能量顺着剑身流转,只待来人靠近。
“是我!” 苏清鸢的声音从庙外传来,带着明显的疲惫,还夹杂着一丝急促,“快把火压小,我后面可能跟着人!”
林越连忙用炭灰盖住大半火苗,只留一点微光。苏清鸢的身影踉跄着冲进庙内,狐裘的袖口被划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渗血的擦伤,头发上还沾着几片枯草,显然是一路奔波,甚至可能遭遇了阻拦。她刚站稳,就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纸层层包裹的物件,递到林越面前,声音因急促的喘息而发颤:“这是…… 你爹的遗书,在司天监观星楼的暗格里找到的,还有我爹留下的星象图谱,都在里面。”
林越的呼吸瞬间停滞,指尖触到油纸的那一刻,像是触到了十年前父亲离开家时的温度。他小心翼翼地拆开油纸,里面裹着两封叠得整齐的信,一封是熟悉的泛黄信纸 —— 与西南义庄找到的信一样,信封上画着鱼符图案;另一封则是用司天监特有的星象纸写的,纸上还印着淡淡的浑天仪纹路,显然是苏清鸢父亲留下的星象图谱。
“先别急着看信,我说说司天监的情况。” 苏清鸢蹲在炭火旁,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灵脉仪被她紧紧抱在怀里,屏幕上还停留在司天监地脉数据的界面,“观星楼的长明灯是被人用阴邪油脂蒙住了,我在暗格旁发现了银影痕迹 —— 和雪镇狼牙符的阴能一样,赵德昌的人确实去过司天监,还好他们没找到暗格的机关,可能是不知道我爹留下的暗号。”
柳如烟的残片贴近那封鱼符信,金光在信纸表面扫过,确认没有阴邪附着后,才松了口气:“司天监的人没为难你?内奸没露面?”
“没直接露面,但我在浑天仪旁看到了‘礼部监制’的铜牌 —— 按规矩,礼部不该管司天监的仪器,这铜牌肯定是内奸放的,暗示他们已经渗透进来了。” 苏清鸢说着,指了指星象图谱上的一个红点,“你看这里,我爹标注的‘镇脉鼎’地脉节点,旁边有个淡墨的‘礼’字,应该是在提醒我们,内奸和礼部有关,甚至可能就是礼部的高层。”
林越这时才缓缓展开父亲的遗书,信纸比西南那封更薄,字迹也多了几分仓促,却依旧苍劲有力,带着父亲独有的笔锋:“吾儿越,见字如面。司天监暗格藏有十二宝星象总谱,与苏监正的地脉图合用,可定位所有宝物。赵德昌欲炼地脉阴核,需借皇室诅咒之乱,夺西郊义庄的‘地脉钥’—— 此钥是开启十二宝总阵的关键,万万不可落入其手。内奸者,礼部尚书周彦之也,其早年与赵德昌勾结,借寒骨症敛财,吾查其罪时遭其暗算,幸得苏监正相助,才留此信……”
“周彦之!” 林越的声音骤然拔高,拳头攥得发白,信纸边缘被捏出深深的褶皱,“我在打更人司见过他,去年皇室宗亲因寒骨症去世时,他还假惺惺地去吊唁,没想到竟是内奸!爹当年失踪,就是被他害的!”
苏清鸢和柳如烟也愣住了 —— 礼部尚书是朝中重臣,掌管礼仪祭祀,与皇室走得极近,若他是内奸,那皇室的寒骨症、西郊义庄的失窃,恐怕都有他在背后推波助澜。柳如烟的残片突然剧烈跳动,金光映出信纸末尾的一行小字:“西郊义庄的地脉钥藏于棺木夹层,需鱼符与沙漏同启,切记避开周彦之的眼线。”
“地脉钥!” 苏清鸢立刻反应过来,灵脉仪屏幕上调出西郊义庄的地图,“这就是我们一直缺的关键!有了地脉钥,才能激活十二宝的总阵,破解地脉阴核;要是被赵德昌拿到,他就能直接掌控所有十二宝,到时候天下地脉就完了!”
林越将遗书紧紧按在胸口,指尖因激动而微微发抖 —— 父亲的信不仅揭露了内奸身份,还指明了地脉钥的位置,之前所有的困惑与焦虑,此刻都有了方向。他抬头望向庙外的夜色,寒风卷着枯叶掠过庙门,却吹不散他眼中的坚定:“周彦之、赵德昌,还有所有勾结阴邪的人,我一定会为爹报仇,也会守住地脉钥,不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现在不是激动的时候。” 柳如烟拉回两人的注意力,残片的金光指向西郊方向,“周彦之肯定知道我们在查司天监,说不定已经派人去西郊义庄抢地脉钥了。我们得立刻出发,赶在他们前面拿到钥匙,再通知赵峥,让他查周彦之的罪证。”
苏清鸢点头,将星象图谱与十二宝地图碎片拼在一起 —— 碎片的空白处正好与图谱上的 “地脉钥” 节点重合,形成完整的路线图:“图谱显示,地脉钥的地脉波动和沙漏能共鸣,我们带着沙漏去,就能更快找到棺木夹层,不用浪费时间。”
林越小心地将父亲的遗书折好,放进贴身布袋里,与之前的两封信、地图碎片放在一起 —— 这三封信,是父亲用性命换来的线索,是护地脉的希望,他绝不会让父亲的心血白费。他站起身,握紧破邪剑,正阳金光在剑身上亮起,驱散了庙内的寒意:“走,去西郊义庄!这一次,我们不能再让赵德昌的人抢先!”
三人熄灭炭火,趁着夜色悄然离开土地庙。苏清鸢走在中间,怀里抱着星象图谱和灵脉仪;柳如烟殿后,残片的金光警惕地扫过四周;林越走在最前,腰间的鱼符与怀中的沙漏轻轻共鸣,像是在指引方向,也像是在回应父亲的遗愿。
夜色渐深,西郊义庄的方向隐在浓墨般的黑暗中,却挡不住三人坚定的脚步。一场关乎地脉钥、内奸追查、十二宝总阵的终极较量,已在这寒冷的冬夜里,悄然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