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正忙着手头的事情,冷不丁被白砚一连串的问题轰炸得有些头疼,忍不住出声抱怨道:“小师叔,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啊。”语气里满是无奈,眉头也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白砚却没有理会苏瑾的抱怨,平日里温润的面容此刻显得格外严肃,甚至带着几分执拗,急切地催促道:“苏瑾,你快回答!”那眼神紧紧盯着苏瑾,仿佛在等待一个至关重要的答案。
苏瑾被白砚这副模样弄得心里“咯噔”一下,抬起头,正好对上白砚的双眼,却惊异地发现他的眼眶不知何时微微泛红。这一幕让苏瑾的心猛地揪紧,一种莫名的酸涩涌上心头。
沉默片刻后,苏瑾微微低下头,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缓缓说道:“是的,我知道师尊他一定会找道侣 。他也会放我离开,他原本也不是特别喜欢我……”说到这里,苏瑾顿了顿,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师尊平日里的模样,那些看似温和却又透着疏离的画面一一闪过。
苏瑾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而且青云宗有那么多的师弟师妹们,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还有,我本意也是要走的,等师尊交给我的任务都办完,我就离开。”苏瑾越说越激动,眼眶也微微泛红,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此时一阵风吹过,吹起他的发丝,更添几分落寞与孤寂。
白砚听闻苏瑾的话,眼底泛起不可置信的涟漪,突然上前一步抓住苏瑾的手腕:“我就不明白你是从哪里知道他要找道侣的,我都不知道他要找道侣!还有,他何时说不喜欢你了?”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指尖在苏瑾腕间收紧,仿佛要将满心焦急都传递过去。
山间的风掠过树梢,卷着几片枯叶落在两人脚边。白砚望着苏瑾苍白的脸色,胸口剧烈起伏:“青云宗的师弟师妹们是多,可你苏瑾也是独一无二的啊!若没有正当的理由,他绝不会放你离开!”
苏瑾猛地抽回手,眼眶通红如浸了血的琉璃。她仰头望着云卷云舒的天际,喉间溢出一声苦笑:“有,就算有一天我不走,可能他都会赶我走。”山风卷起她鬓边碎发,拂过她苍白的唇,“白砚,你说,什么理由,若我犯了错呢?”
白砚向前半步,衣襟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你犯什么错他都会原谅你,就算你捅了天大的篓子,他都会替你承担!说,你还有什么理由?”话音落地的瞬间,林间的鸟雀突然惊飞,扑棱棱的声响惊得两人皆是一颤。
苏瑾垂下眼睑,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那我要是有了不该有的心思呢?”这句话轻飘飘的,却像块重石砸在林间空地上。她紧闭双眼,回忆着师尊的一切,心痛的很。
白砚的手突然僵在半空,方才还紧攥着苏瑾手腕的力道瞬间消散。他后退一步,靴底碾碎枯叶发出细碎声响:“什么心思?你、你说什么心思?”喉结滚动间,…冷汗顺着脊背滑下,他突然不敢听那个答案。
苏瑾突然破涕为笑,清脆的笑声惊飞了枝头小憩的雀鸟。她伸手拍了拍白砚紧绷的肩膀,眼尾还沾着未干的泪花:“哈哈小师叔,我骗你的!我是逗你玩的。”她歪着头,发间玉簪随着动作轻晃,“我师尊对我这么好,就是他轰我走,我也要一哭二闹三上吊,赖着不走呢!”
说罢,她转身掀开热气腾腾的火锅盖,浓郁的灵菇香气瞬间弥漫开来:“光顾着说话了,快尝尝,这灵菇煮得正火候!”白砚望着她忙碌的身影影,紧绷的心弦稍稍松了松,可胸腔里仍像压着块青石,闷闷发疼。
当他抬眸时,正撞进苏瑾探究的目光。少女用木勺搅着锅里的浓汤,脆生生开口:“我倒好奇,你怎么笃定我师尊不会找道侣?还说天大的篓子都替我担着——他什么时候同你说的这些话?”
白砚被呛得咳嗽两声,耳尖微微发烫:“还说我问题多?你这连珠炮似的问法,倒像审犯人!”他别过脸去,故意用袖口掩住嘴角笑意,“不过是我瞎琢磨的罢了。”
“什么?!”苏瑾突然瞪大杏眼,木勺“当啷”磕在火锅沿,溅起几滴滚烫的汤汁,“我刚刚还感动得不行,想着真要有祸事,师尊能做我的靠山……敢情全是你编的?”她佯装生气地跺脚,发梢随着动作扫过白砚手背,带起一阵酥痒。
白砚却突然凑上前,眉眼间褪去方才的凝重,露出几分少年意气:“放心!就算他不管你,我也替你扛!上刀山下火海,绝不皱半下眉头!”他说话时呼出的热气掠过苏瑾耳畔,惊得她脸颊泛红,慌乱间舀起一勺灵菇汤便往他嘴边送:“快喝你的汤,堵上这张乱说话的嘴!”
白砚突然一拍胸脯,眼神亮晶晶的,活像尾巴摇得欢快的金毛犬:“我哪有乱说!为你上刀山下火海,我眼睛都不带眨一下!”说着还真瞪圆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苏瑾,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阴影。
苏瑾“噗嗤”笑出声,伸手捏了捏他鼓起来的脸颊:“小师叔,您这戏精病又犯了?叶师兄不在,不用演这么卖力!”她笑得眉眼弯弯,发间的桃花坠子跟着晃悠,沾了几滴灵菇汤的裙摆扫过白砚的鞋面。
白砚“哼”地扭过头,耳朵尖却偷偷泛红:“他在不在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就是要护着你!”他突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凑过来,鼻尖还沾着汤渍:“我总跟那木头斗嘴,我是怕你吃亏!”
“吃亏?谁啊,我吗”苏瑾歪着头,故意戳了戳他的肩膀,“我看您才像个容易上当的!”
“才不是!”白砚急得跳起来,惊飞了脚边啄食的麻雀,双手在空中胡乱比划:“我是怕咱们青云宗水灵灵的好白菜,哪天叫外头的猪给拱了!”他一生气差点把手里的汤碗掀翻。
苏瑾愣了半秒,突然笑得直不起腰,抱着肚子在石凳上打滚:“哈哈哈!小师叔你说谁是白菜?谁是猪!”她笑出眼泪,指着白砚发颤:“照您这么说,您是不是要扛着锄头蹲菜地里,见猪就抡天天撵猪?”
白砚,得意地晃着脑袋:“可不就是!我就是那扛着锄头守菜地的!哪个不长眼的猪敢来,我一锄头——”他抡起木勺在空中虚劈,溅起的汤汁正巧甩在苏瑾鼻尖,逗得她“咯咯”直笑。
“你可别把叶师兄比作猪!”苏瑾笑得直抹眼泪,“他要是知道自己在你嘴里成了拱白菜的,非得气得找你来算账来!”她伸手指了指白砚泛红的脸,发间银铃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白砚翻了个夸张的白眼,故意学叶师兄板着脸的模样:“他敢生气?还敢找我来,我会怕他吗,信不信我打的他满地找牙!”话音未落,两人已笑作一团,惊得树梢的夜枭“扑棱棱”飞走。
暮色渐浓,晚霞给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添了三次柴火的鼎锅已经灭火了,汤料也快见底了,白砚才惊觉天边已缀满星子。山间夜雾悄悄漫上来,聊着聊着天已经这么晚了,
两人踩着月光往青云客栈走去,苏瑾踢着石子哼不知名小曲,白砚微笑的看着陪着听着。路过桃林时,一阵夜风吹落满树花瓣,苏瑾伸手去接,白砚突然停下脚步,望着她被月光镀上银边的侧脸,轻声说:“其实……有我守着,白菜永远不会被猪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