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林闲的呼吸又急又浅。门外,石壁被撞击的闷响和隐约的叫骂就没停过,像催命鼓一样敲在他心上。怀里宝儿的抽搐稍微平复了点,但小身子还在微微发抖。
【灵犀预警】的刺麻感依旧盘踞在后颈,提醒他危险就在咫尺之外。两个方向,哪边破门而入,他都得完蛋。
不能坐以待毙!
他咬着牙,忍着后背和肚子的剧痛,小心翼翼地把宝儿放到身后墙角,用气声叮嘱:“宝儿乖,躲好,别出声。”
然后他挣扎着爬到门边,把耳朵紧紧贴在冰凉的门板上。
外面除了撞击声,还有那管事压低声音的急促指挥,和那个去启动禁制的手下跑动的脚步声。
“撑住!那边砸不开自然就走了!”
管事的声音带着强装的镇定,但尾音有点发飘。
“头儿!禁制能量消耗太快!那帮孙子砸得太狠了!”另一个声音回应,透着焦虑。
林闲心脏猛地一跳!禁制能量消耗快?有门!
他脑子里飞快盘算。外面这两拨人不是一伙的,甚至可能是对头!现在让他们互相牵制,这是唯一的机会!必须制造更大的混乱!
怎么制造?靠宝儿?不行,太危险。靠自己?就这废柴身体……
对了!系统!【破妄真瞳】!妈的,差点把这保命玩意忘了!虽然虚像值宝贵,但现在不用就没以后了!
他立刻集中精神,内心疯狂呐喊:“启动!破妄真瞳!看这破屋!看门外!”
一股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清凉感瞬间涌入双眼,视野边缘的系统界面极淡地闪烁了一下,代表虚像值的数字肉眼可见地减少了一小截。
成了!
他猛地睁大眼睛,看向四周。
黑暗中,一切似乎都蒙上了一层极淡的、流动的微光。他看到了门板上几处木质纹理特别脆弱的地方;看到了墙角地面一块松动的石板;看到了墙壁上几道极其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能量流动痕迹,像是某种简陋监控法阵的残留,但似乎能量不足,时断时续。
他的目光穿透门板(这能力似乎对死物效果更好),模糊地“看”到门外两个刀手一左一右守着,气息有些不稳,注意力明显被外面持续的撞击声分散了大半。那个管事则在稍远处来回踱步,不时焦躁地看向震动的石壁和那个维持禁制的手下。
机会!
林闲深吸一口气,压住狂跳的心脏,猛地用手掌“砰砰”拍打起门板,声音故意带上一种色厉内荏的嚣张:
“外面李家的!还有里面这帮藏头露尾的鼠辈!你们都给小爷听好了!”
他这一嗓子又突然又响,把门外的人都吓了一跳。连外面的撞击声都顿了一下。
“谁?闭嘴!”
门外的刀手反应过来,低吼着用刀柄砸了一下门。
林闲缩了下脖子,但嘴上不停,语速极快,把自己能想到的忽悠词全往外蹦:
“哼!小爷我只是路过!替我家大人先行探查此地异动!你们这点破事,真以为能瞒天过海?影线虫?哼!中州巡察司早就注意到这边了!我家大人随后就到!识相的,现在放了我,或许还能留个全尸!”
他一边胡扯,一边拼命催动【破妄真瞳】观察门外两人的能量流动和情绪波动。左边那个气息猛地一窒,能量波动出现一瞬间的紊乱?右边那个则下意识地朝管事的方向瞥了一眼?
有反应!他们怕这个!
那管事的声音立刻响起,带着惊疑和强压的怒火:“放屁!中州巡察司?就你?满口胡言!给我打!让他闭嘴!”
“是不是胡言你们心里清楚!”林闲梗着脖子喊,声音更大,“不然你以为小爷我怎么找到这‘幽径’的?怎么知道影线虫的?怎么一眼就看出你们这破禁制快撑不住了?!”
他每问一句,就刻意停顿半秒,让对方消化这信息量。【破妄真瞳】下,他能看到门外三人的能量场都出现了明显的波动,尤其是那个管事,气息乱了一瞬!
“头儿…他…”
一个刀手似乎有点被唬住了,低声想问。
“闭嘴!”
管事厉声打断,但声音里那丝不确定被林闲捕捉到了。
林闲趁热打铁,语气变得更加高深莫测(他努力模拟),甚至带上一点怜悯:“啧啧,死到临头还不自知。你们以为挡住外面那帮杂鱼就完了?真正的麻烦,在里面呢…”
他这话纯属瞎蒙,目的是把水搅得更浑。
果然,那管事呼吸一促:“里面?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林闲冷笑,“你们运来的那批‘货’,真就那么安稳?就没点…别的动静?”
他这话完全是根据宝儿之前说的“虫虫动”和【破妄真瞳】刚才瞥见的箱子周围异常微弱的能量残留瞎编的。
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那管事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恐:“你…你知道什么?!那箱子…”
他话说一半猛地刹住,但已经晚了。
林心里咯噔一下!蒙对了?那箱子里的虫子真有问题?!
就在这时——
咔……咔咔……
一阵极其细微的、像是某种硬物摩擦的窸窣声,非常轻,却异常清晰地从院子某个角落传了出来。
声音传来的方向……好像是那几个堆着的木箱!
这声音太突兀了,尤其是在这撞击声、叫骂声和林闲的嘴炮声中。
门外瞬间死寂一片。
连外面砸墙的声音都诡异地停顿了一下。
所有人都听到了。
林闲屏住呼吸,【破妄真瞳】催动到极致,死死“盯”着门外。
他看到那个管事猛地扭头看向箱子方向,身体僵硬。两个刀手下意识握紧了刀,呼吸加重。那个维持禁制的手下也停下了动作,惊疑不定地望过去。
咔……窸窣……
那声音又响了一下,更清晰了点。
“什…什么声音?”一个刀手声音发干地问。
没人回答。
管事脸色煞白,额头似乎有冷汗滴落。他死死盯着箱子,眼神里充满了惊惧,仿佛那里面关着什么极度可怕的东西。
林闲的心跳得更快了。赌对了?箱子里的东西真出问题了?虽然不知道是啥,但好像把他们吓住了!
机会来了!
他压低声音,对着门缝,用一种仿佛预言般的、阴森森的语气缓缓道:
“看吧…我说了…真正的麻烦,在里面…它醒了…”
“你闭嘴!”
管事猛地回头冲房门咆哮,声音却带着明显的颤抖。
轰隆!!
也就在这时,外面的石壁承受了又一次猛烈的撞击,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裂开了一道明显的缝隙!赵头领狂喜的吼声隐约传来:“快了!再加把劲!”
院内禁制的光晕剧烈闪烁,明灭不定。
箱子里的窸窣声又响了一下。
前门将破,后院“起火”。
林闲缩在门后,能清晰地听到门外三人粗重而惊恐的喘息声。
混乱,终于来了。
但他这点刚刚煽动起来的混乱,能成为那一线生机吗?
门外的沉默,比之前的打杀声更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