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又过月余。
在太医院精心调理和陆雪瑶(萧墨珩身)自身顽强的意志力下,萧墨珩那具重伤濒死的身体,竟真的出现了奇迹般的转机。虽然内力依旧空空如也,伤势远未痊愈,但至少不再是缠绵病榻,能够在凌风或内侍的搀扶下,勉强下地行走片刻了。
这一日,天气晴好,冬日难得的暖阳照在摄政王府的庭院中。
陆雪瑶(萧墨珩身)穿着一身玄色暗纹常服,外罩一件厚重的墨狐大氅,脸色依旧苍白,身形也比以往清瘦了许多,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已然恢复了往日的神采,甚至因这段特殊的经历,沉淀了几分更深沉难测的东西。
她在凌风的搀扶下,缓缓在院中走了几步,感受着久违的、脚踏实地的感觉,以及阳光照在身上的微弱暖意。这具身体,终于不再是完全不受控制的累赘了。
“殿下,外面风大,还是回屋歇着吧。”凌风担忧地劝道。
陆雪瑶(萧墨珩身)摆了摆手,目光投向丞相府的方向,沉吟片刻,道:“凌风,准备一下,本王要出门。”
凌风一惊:“殿下,您这身子……”
“无妨。”陆雪瑶(萧墨珩身)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去丞相府。”
“丞相府?”凌风更是愕然。
“嗯。”陆雪瑶(萧墨珩身)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意味深长的弧度,“听闻陆相嫡女陆雪瑶,前些日子打理嫁妆产业,颇有章法,还当众教训了不懂事的庶妹,维护了相府门风。本王……承她宫宴上那幅舆图之情,又感念其心性坚韧,特去……看看。”
这个借口找得冠冕堂皇。感谢宫宴舆图是明线,赞赏其心性坚韧是暗线,至于真正的目的——自然是去见那个占据了她身体的、真正的萧墨珩!
凌风虽然觉得殿下此举有些突兀,但想到殿下对那位陆大小姐似乎一直颇为关注(多次传信),便也不再劝阻,立刻下去安排。
很快,摄政王仪仗出动,虽然比之以往简略了许多,但依旧威严赫赫,朝着丞相府而去。
摄政王亲临丞相府!
这个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瞬间震动了整个相府,乃至朝野!
陆文渊得到通报时,正在书房与幕僚议事,惊得手中的茶盏都差点掉落。萧墨珩重伤后首次出门,竟然是来他丞相府?所为何事?他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是福是祸?
他不敢怠慢,立刻带着府中众人,匆匆赶到大门外迎接。
当看到那玄色马车停下,在凌风小心翼翼搀扶下走下来的、虽然苍白虚弱却依旧气势逼人的摄政王时,陆文渊心中更是打鼓,连忙上前躬身行礼:“老臣参见摄政王殿下!不知殿下亲临,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
“陆相不必多礼。”陆雪瑶(萧墨珩身)虚抬了一下手,声音带着伤后的沙哑,却依旧清晰,“本王卧病多时,今日稍感轻快,想起宫宴上陆大小姐才识不凡,又听闻其近日所为,心中感佩,特来一见。冒昧之处,陆相海涵。”
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陆文渊及其身后战战兢兢的众人,并未多做停留。
陆文渊心中稍定,原来是为了雪瑶那丫头?他连忙道:“殿下言重了!小女拙劣,能得殿下青眼,是她天大的福气!殿下快请入内奉茶!”他一边引路,一边暗中吩咐下人去叫陆雪瑶前来。
消息传到玉尘院时,萧墨珩(陆雪瑶身)正在翻看云锦阁送来的新花样图册。听闻“摄政王”亲至,要点名见他,他执图册的手猛地一顿,眼中瞬间爆发出锐利的光芒!
来了!
那个占据了他身体的女人,终于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复杂情绪——有愤怒,有急切,也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自身身体状况的担忧。他迅速整理了一下衣着,依旧是那身素净的月白裙袄,对严嬷嬷道:“嬷嬷,随我去前厅。”
前厅内,气氛微妙。
陆雪瑶(萧墨珩身)坐在主位,慢条斯理地品着茶,与一旁小心陪坐的陆文渊随意寒暄着,话题却总是不经意地引到“陆大小姐”身上。
“……听闻大小姐近日接手了先夫人的产业,打理得井井有条,小小年纪,实属难得。”陆雪瑶(萧墨珩身)语气带着赞赏。
陆文渊连忙谦逊:“殿下过奖了,小女不过是小打小闹,不敢当殿下如此赞誉。”心中却暗自嘀咕,摄政王为何对雪瑶如此关注?
就在这时,通报声响起:“大小姐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投向门口。
只见一道纤细的身影逆着光走了进来,步伐沉稳,姿态从容。依旧是那副清丽脱俗的容貌,但眉宇间却再无往日的怯懦,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疏离的气质。
萧墨珩(陆雪瑶身)走进厅内,目光第一时间便落在了主位之上——那个穿着玄色衣袍、脸色苍白却难掩绝世风姿的“自己”身上!
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