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花宴最终在一种看似和谐的氛围中落下帷幕。萧墨珩(陆雪瑶身)陪着兴致勃勃的安宁公主聊了许久地理杂闻,直到宴席结束,才随着众人一同出宫。
回丞相府的马车上,他闭目养神,脑海中却反复回放着听雪轩内与皇帝对话的每一幕。皇帝的猜疑如同悬顶之剑,让他不敢有丝毫松懈。
刚回到玉尘院,严嬷嬷便悄声禀报:“大小姐,王府有密信送到。”
萧墨珩(陆雪瑶身)展开一看,是陆雪瑶(萧墨珩身)的笔迹,内容依旧简洁,却透着一丝不同以往的凝重:
“宫中之事已知。陛下疑心已起,近期勿再妄动。漕运残余,交由本王处理。醉香楼,暂缓情报收集,以商业经营为主。保重。”
这封信,没有了之前的指责与争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基于现实困境的冷静安排,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维护之意。
萧墨珩(陆雪瑶身)看着这封信,沉默良久。
他明白,这是目前最理智的选择。皇帝的目光已经投向他们,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引来灭顶之灾。王府那边接手后续,利用其残存的势力和朝堂影响力处理漕运案的余波,确实比他现在依靠醉香楼零敲碎打更为有效。
这是一种妥协,也是一种分工。他主导的前期雷霆一击,撕开了口子;而她(他)则负责后续的稳住阵脚,消化战果。
虽然理念仍有分歧,但在强大的外部压力下,他们不得不再次调整姿态,形成一种更加务实、却也更加冰冷的同盟关系。
“告诉周掌柜,醉香楼依计行事,暂避锋芒。”他对严嬷嬷吩咐道。
“是。”
与此同时,摄政王府内,陆雪瑶(萧墨珩身)也在进行着部署。
“凌云,让我们的人,开始接触漕运衙门新任总督的人,不必急于求成,只需传递善意,表明王府无意与新任官员为敌,愿共同维护漕运稳定。”
“通知孙铭,漕运核查的后续扫尾工作,可以适当放缓,将一些无关紧要的、牵扯不大的小角色抛出去,平息众怒,稳定人心。”
“还有,让我们在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人,准备几份关于高弼党羽其他方面(比如结党营私、排除异己)的弹劾奏章,分散一下朝堂对漕运案本身的注意力。”
她(他)一条条命令下达,思路清晰,目的明确。既要平息皇帝因漕运案而产生的忌惮,又要趁机安插人手,稳住局势,将此次风暴的成果尽可能固化下来。
这是一种与她(他)学者思维截然不同的、属于政治家的权衡与操弄。她(他)正在飞快地适应着这个角色,运用着萧墨珩留下的资源和本能。
处理完这些,她(他)疲惫地靠在榻上,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与皇帝的直接冲突暂时避免了,但危机远未解除。他们如同在悬崖边上行走,每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
而那个在丞相府里的灵魂……她(他)发现,自己似乎已经开始习惯与他以这种冰冷而务实的方式“合作”了。情感的因素被压到最低,只剩下纯粹的利益考量与生存需要。
这样……或许也好。她(他)默默地想。至少,目标明确,不会因不必要的情绪而影响判断。
只是,内心深处,某个角落,似乎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悄然划过,快得让她(他)无从捕捉。
同盟如冰,覆于暗流之上。表面平静,内里却蕴藏着未知的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