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们没关系啊!我——”
“不用勉强自己包庇你的朋友哦……如果我能更多地支持真冬的话,就不会发生这种——”朝比奈自顾自说着,像是要哭出来了。
“真冬,对不起啊。我总是唠唠叨叨的,也不让你做你想做的事情……我也觉得,自己是一个比别的家庭更加严格的母亲。”
“但是……这都是为了真冬好啊。”
“希望真冬有了幸福的未来,明明……我只是在考虑着这件事……”
“因为那就是……妈妈的幸福啊……”说着,朝比奈流下一滴眼泪。
真冬瞪大眼睛,她突然感觉无比窒息。明明自己什么都说了,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不理解呢?还是我……给妈妈带来困扰了吗?
“对不……”
久藤:“够了——!”
真冬:“啊……”
“说什么为了真冬好……真冬她说她想做音乐,你不是听见了吗?为什么还是要把医生的梦想强加在她身上?音乐怎么了,就这么让你看不起吗!?”听着真冬妈妈逆天的发言,久藤感觉心中无比郁闷,怒意不比在在面对霸凌者时更少。
“装什么理解,装什么为了她考虑。你知不知道她靠近你就会觉得窒息,你知不知道她每天在家里都活得小心翼翼?”
“一口一个为了真冬好,实际上不过是为了满足你的控制欲罢了!真冬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独立的个体!她的道路,凭什么要你来铺设?”
“……这是我们的家事,我还是希望林先生能够理解一下,就不要过多掺合了,真冬的事,也不是你说的算的。”
“真冬的事,就是我的事。”久藤分毫不让,他知道这么做在常理看来,是他管太多了。但是他看不下去了——!
明明最痛苦的是自己,被控制,被精神绑架的也是自己,可却还要一直说对不起——!?
“作为一个母亲,我觉得,还是孩子自己的想法更重要……”结花也在此时应和道。
“未来什么的,也没有多么重要吧?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如果我是真冬的妈妈的话,我觉得,就算是她做音乐养不活自己了,我也会继续养她的。”
“做父母的,孩子能够陪伴在身边……最重要了,就算是养一辈子,又有什么关系呢?你也爱着她,不是吗?”
“比起所谓标准的未来,孩子能够找到自己真正喜爱的事情,才更加的难得啊……”
“…………夫人,连你也要插手吗?”朝比奈冷着脸,此刻的她,已经听不进任何劝慰的话语,只想沿着自己既定的想法实行下去。
与此同时,真冬呆愣在原地,眼眸变得暗淡,周围的一切声音都自动被屏蔽。她又开始怀疑起这一切是否正确。
妈妈……真的是在替我着想吗?
「“真冬,别被这些甜言爱语给绊住了。”」冰冷的电子音在脑海中回响,真冬微微张大了眼睛。
(“kaito?”)
「“记住,你所感受到的心情——这些,才应当是真实的你。”」
(“我的心情……”)
“…………!”
「“真冬——,我们会守在这里的,所以,守护住真冬的心愿吧。”」
(“miku……”)
——《happiness》——牛尾宪辅
真冬睁开眼,感官回到现实,于是重新看向妈妈。
“妈妈,对不起……妈妈会哭泣、会痛苦,应该都是我的错。”
“……但是……但是,我也想让你理解,我的心情……!”紫色的深渊流溢出眼泪,此刻的真冬,依然是表露出完全真实的自己。
“其实,我一直很痛苦……”
久藤:“真冬……”
“因为妈妈有在期待,我就想回报这份期待……为此一直在努力。”
“但是越努力,我就越痛苦……开始不知道我真正想做的究竟是什么……”
“不过,和奏还有大家在一起之后,我感觉自己……渐渐地明白了。”
“明白了我自己……明白了,我真正想做的事情……!”
朝比奈:“……真冬……?”
“我知道,妈妈可能会很伤心……但,我果然还是,很讨厌。”
“无论是要放弃音乐,还是要放弃和奏还有大家在一起——”
“……我都讨厌……!”
朝比奈:“………………为什么……”
“诶……?”
“为什么,你不理解我的话呢……?”朝比奈沉下脸色,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
“我都说了这么多了,你还在说要做音乐,还在说要和朋友们在一起……只贪图眼前的享乐。”
“你这样逃避着做一些痛苦的事,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等回过头来再想,「要是那个时候好好学习就好了」,这就已经晚了啊。”
“……妈妈说的我也都明白。但是……但是,无论如何,这些东西对我而言都是必要的……!”
“音乐也好,还有久藤和大家的关系也好……!”
“我会好好学习的!我会努力让妈妈认可,放心让我去做我想做的事……!所以拜托了!”真冬再次重申,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所以我说你根本不明白我的话!”
“是我的失败啊,不管是给你买了电脑也好,还是让你接触乐器也好——!”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竟然开始做什么音乐了,整整瞒了我两年,不仅耽误了学习,还被网上来历不明的人给骗了——!”
“早知道会变成这样,我就什么都不应该给你!”
久藤捏了捏拳头,费尽全身力气强忍住一股冲动……
“听好了,真冬。”
“真正为你着想的,不是那个孩子——,是妈妈我啊!!”
“……!哈……哈哈……”
真冬笑出声来,像是在看什么可笑的东西。所以说,根本就听不进我的话啊。
明明,说出了所有的心里话,还是不行啊……再这么下去的话……
真冬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与25时在一起的回忆,那些画面化作白光,一帧一帧在眼前消失般。
(“不……不要……!”)
啊……果然,不论怎么努力,不论怎么挣扎,都是没有作用的,我在这里,究竟有什么意义啊……我所寻找的意义,竟然就是这样啊……
眼泪如决堤般涌出,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温热的触感不断在眼眶刷新,真冬只感觉身体越发冰冷。
“所以,跟你说这么多也没有意义啊……”
“真冬?”
“够了!不要再叫我的名字!今后,不会再碍您的眼了……久藤……我坚持不下去了。”
说完,真冬像是下了一道莫大的决心,转身向门外跑去。
久藤:“真冬!?”
开门,是离开空调冷气的温度,给冰冷的身体带来些许温暖……听到动静,真冬回头看了眼追来的久藤,心脏突然抽痛了几下。
“久藤,别再管我了,没有意义,我也不想,再麻烦你了……!”说完,真冬向楼顶开始狂奔。
“真冬,不要那么冲动!”见嘴遁已经不起作用,久藤皱了皱眉重新跟了上去。心底却是越发焦急,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这时,朝比奈才如梦初醒般,也跟了出来。看着两人的跑向,也许是想到了什么,面色变得惨白。
“真冬……!快回来!是妈妈不好……”
……
意识再次回归脑海,再睁眼时,真冬已经跑到了楼顶,手扶在栏杆前喘息着。高空的风变得大了起来,雨水与眼泪混合在一起,让真冬看不清脚下的样貌,但心底还是涌现一股恐惧。
“好高……”
(“不,不行……结束了吧,真冬,不要再给身边的人,带来麻烦了……终究还是获得不了幸福啊。”)
“真冬……!”此时的久藤终于也跑了上来,胸口不断起伏着,其实他也许久没有晨跑了,没想到如今连真冬都有些跑不过……
难道说欠着的,终究是要还的吗?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久藤几乎没有停歇般,向真冬跑去。
“离开那里,太危险了……!”
“……呼……不要再管我了!”几乎是看见久藤过来的一瞬间,下定决心的真冬猛地抬腿想要翻过去。
“真冬!不要……!”
刚好赶上来的朝比奈看见这一幕,眼睛一瞪,直接晕倒在了出口旁边,整得身后的结花更加焦急了。
(“风,好大……在这之后,就结束吧。”)
时间在这一刻好像变得无比缓慢,久藤瞳孔猛缩,伸出的手臂好像僵在了半空。
真冬的身影逐渐与曾经的记忆重合,那未曾救下的……
可是!明明不是弥补了吗?明明能够救下奏花,可是为什么,又要我经历这些——!
——《midnight trip》——Aice room
久藤在心中崩溃怒吼,眼前那道身影却在雨幕中逐渐模糊……
就在这时,从久藤手臂延伸出几道流光,几乎是瞬间,kaito那虚幻的半个身子便凝结而成。
真实与世界的壁垒像是被打破,kaito的手抓住了真冬的后领。
“……诶?”
(“我不是……应该掉下去了吗……?”)
「“我可没有,叫你反抗成这样啊——!”」
kaito猛的发力,将真冬拉了回来,随后,虚幻的身影像是被雨水淋散,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被甩回来的真冬在那瞬间被久藤紧紧抱住,接触到温暖的那一瞬间再也使不上力气。
“……久藤……”
“求求你,放我走吧,我好累……已经不想再继续了……”
“绝对不行……!真冬,你只是一时冲动……冷静下,好吗?”
“久藤……”
冰冷的雨水中,这样的怀抱显得无比温暖。真冬哭了起来,那个样子像是无比崩溃,又像是绝望中看到一丝曙光。
“呜……呜啊……久藤,我……明明都说了!向妈妈,好好地传达了心声!”
“但是…………但是……!”
“为什么……我到底该怎么办呢……?”
“我让妈妈伤心,生气了,还给你们带来这么多麻烦……我不想看见你们,为了我跟妈妈争吵……”
“全部,都是……我不好吗?”
“…………真冬,你没有错。别忘了啊,我,我们,永远在你身边,支持着你。”
“妈妈不支持的话,换一种方式就好了,通往梦想与幸福的道路,从来不是既定的。”
“换一种……方式?”
“是啊,想不到该怎么办的话……就回去先睡一觉,好吗?明天早上起来,什么都会好起来的……”
“明天……”
久藤尽力用最温柔的声音说着,拍了拍真冬的后背。“没事的,有我在……”
像是想起什么,真冬看着久藤的脸抬了抬眼。
“快,快回去……久藤,不要再淋雨了……”
“好,我们一起回去。”
“答应我,以后别再这样了好吗?消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是堵死了自己通往幸福的——一切道路啊。”
“……嗯,我错了……以后不会了。”像是被这样的温柔感化,真冬彻底冷静了下来。
“久藤……一直,一直都是这么温柔啊……”
“啊哈哈……能不要一直盯着我吗?怪不好意思的……”
“唯独这个,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