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大营。
董卓在大帐之中来回踱步。
他脸上的肥肉,因为烦躁而不停地抖动着。
三天了。
整整三天了!
旻儿那个混小子,去了那黄巾贼的老巢,竟是音讯全无!
难道,真的出了什么意外?
不可能!
董卓一把抓起桌案上的酒爵,将里面的烈酒一饮而尽。
自己手里攥着那群贱民好几万条性命,他张角除非是疯了,否则绝不敢动旻儿一根汗毛!
“岳父大人不必心急。”
一旁,他的女婿,中郎将牛辅躬身劝慰道。
“依孩儿看,那伙反贼定是被董旻兄弟的威势所慑,又怕岳父您的大军,这才将董旻兄弟留在谷中,好生伺候着,想要巴结他,让他在您面前美言几句。”
牛辅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
“想必,不日便会回来了。”
董卓重重地哼了一声,算是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
他烦躁地挥了挥手:“派人去太行山问问!”
就在这时。
“报——!”
一个斥候连滚带爬地冲进大帐,脸上满是惊惶之色。
“将军!不好了!谷……谷口那边……”
斥候的手中,还捧着一个用粗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血迹斑斑的包袱。
董卓的心,猛地一沉。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了他。
牛辅见状,立刻上前一步,厉声呵斥道:“慌什么!天塌下来了不成?说!”
那斥候颤抖着,将手中的包袱高高举起。
“黄……黄巾贼,朝我军扔来了这个包袱……”
牛辅一把将包袱夺了过来,入手沉甸甸的,还带着一股温热和浓烈的血腥气。
他皱着眉,扯开了包裹的粗布。
下一秒。
“啊!”
牛辅像被蝎子蜇了一下,惨叫着将包袱扔在了地上。
一颗死不瞑目的人头,从包袱里滚了出来。
那张因为极度惊恐和痛苦而扭曲的脸,正是董旻!
大帐之内,死一般的寂静。
董卓的身体,僵住了。
他死死地盯着地上那颗熟悉又陌生的头颅,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
“贼人……还……还带了话……”斥候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他们说……说董旻触怒天尊,被当众斩杀!”
“他们还说……还说……”
“说!”
董卓的喉咙里,挤出一个如同野兽咆哮般的字。
斥候吓得魂飞魄散,竹筒倒豆子一般吼了出来。
“他们说,二十万黄天神兵,已出太行!命……命将军您立刻跪地请降,否则……否则大军一到,鸡犬不留!!”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狂暴怒气,如同火山般从董卓的胸中喷发!
“啊啊啊啊啊——!!!”
他猛地拔出腰间那柄半人高的环首大刀,一刀将面前坚实的帅案,劈成了两半!
“张!角!!”
“本将要将你碎尸万段!!!”
狂怒的咆哮,震得整个大帐都在嗡嗡作响。
“全军集结!!”
“全军集结!!!”
“随我……踏平太行山!!!”
凄厉的号角声,响彻云霄。
整个汉军大营,这头沉睡的战争巨兽,被彻底惊醒了。
董卓翻身上马,一马当先,率领着五千黑甲铁骑,如同一道黑色的死亡洪流,直扑太行山而去。
数千步卒,紧随其后,卷起漫天烟尘。
当他们抵达太行山外的平原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西凉士卒都愣了一下。
只见前方的山林之中之中,正有无数头裹黄巾的身影,如同蚁潮般,源源不断地涌出。
漫山遍野,人头攒动。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没有军阵,没有队列。
那些所谓的“黄巾军”,更像是一群逃难的难民。他们衣衫褴褛,手中拿着五花八门的“武器”——锄头、镰刀、木棍、粪叉……甚至还有人拿着锅碗瓢盆。
整个队伍乱糟糟,闹哄哄,像一个巨大的菜市场。
“就这?”
董卓看着这片混乱的“军阵”,脸上的暴怒,瞬间化为了极度的不屑与轻蔑。
“就凭这群土鸡瓦狗,也敢口出狂言?!”
他扫视了一圈,估摸着对方的数量,最多也就七八万的样子。
所谓的二十万大军,纯属吹牛!
“哈哈哈哈!”
董卓放声狂笑,笑声中充满了残忍。
他举起手中的环首大刀,刀锋直指前方那片黄色的海洋。
“儿郎们!”
“让这群不知死活的贱民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铁骑!”
“冲锋!!”
“碾碎他们!!”
“嗷——!!”
五千铁骑,同时发出一声震天的咆哮。
他们催动战马,组成一个巨大的锋矢阵,开始缓缓加速。
马蹄踏在地面上,发出沉闷而富有节奏的轰鸣。
黑色的铁甲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一杆杆锋利的长矛放平,组成一片移动的钢铁森林。
那股由数千名百战悍卒汇聚而成的,凝如实质的杀气,冲天而起!
从混乱到有序,从静止到奔腾,只在短短数息之间。
黑色的铁流,化作一道无可阻挡的洪峰,朝着那片黄色人潮,狠狠地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