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凭这个？”
“你也配？”
当这六个字，轻飘飘地，从陆晚灵的口中吐出时。
整个山谷，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那是一种，风暴来临前，令人窒息的宁静。
所有人都觉得，陆晚灵一定是疯了。
面对足以绞杀天人境强者的护山杀阵，她非但没有恐惧，反而……是极致的，不加掩饰的，蔑视。
这是何等的狂妄！
“妖女！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玄真人被这毫不掩饰的轻蔑，刺激得双目赤红，状若疯狂。
他毕生的骄傲，宗门的百年底蕴，在此刻，竟被视作土鸡瓦狗！
“杀！给我杀！将她神魂都给我绞碎！”
他捏碎了手中的传讯玉符，将自己全身的法力，毫无保留地注入到了阵眼之中！
“启动最终式——天罡灭神！”
轰——！！！
得到了掌门法力的加持，那原本已经恐怖到极致的剑气龙卷，猛然暴涨了一倍！
三十六柄法剑发出的剑鸣，汇成了一道高亢到刺破耳膜的尖啸。
整个天空，彻底暗了下来，仿佛黑夜提前降临。
唯有那道连接天地的剑气龙卷，散发着惨白而毁灭性的光芒，缓缓向着中心的目标，碾压而去！
空间，在这股力量下，都开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嗡嗡”声。
山谷内的岩石，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
一些修为低微的弟子，更是直接被这股威压震得口鼻溢血，昏死过去。
这，才是天罡剑阵真正的威力！
集合三十六位地仙长老，以掌门为阵眼，引动苍梧山地脉之力，再辅以《太虚仙典》的玄奥法门，所形成的绝杀之阵！
别说是天人境，就算是传说中的神境强者亲临，也要暂避其锋！
玄真人的脸上，已经露出了胜利者的狰狞笑容。
他不信，这个世界上，有任何人能以肉身，硬抗这一击！
然而。
就在那剑气龙卷即将触碰到陆晚灵衣角的刹那。
陆晚灵，终于动了。
她没有去看那毁天灭地的剑阵。
她的目光，穿透了层层剑影，直接落在了阵眼处，那个自以为胜券在握的玄真人身上。
然后，她开口了。
声音依旧清冷，却仿佛带着某种言出法随的魔力，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剑鸣与呼啸。
“天罡者，引星辰之力，合周天之数，本是无上正法。”
“可惜，你们的《太虚仙典》，是残篇。”
“它缺了最核心的总纲——‘道心归虚’。”
“你们只学了如何引动星力，却不知如何与道合真。你们只修了剑阵的‘形’，却从未领悟过它的‘神’。”
每说一个字，玄真人的脸色，就白上一分。
当陆晚灵说到“道心归虚”这四个字时，玄真人的心神，如同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
这四个字，正是他修炼《太虚仙典》时，百思不得其解，永远无法突破的那层窗户纸！
是他爷爷，也就是当年那位老掌门，在手稿上，唯一标注了“无法参悟，暂且搁置”的地方！
这是天一道门最高层，代代相传，从不外泄的核心秘密！
她怎么会知道！
她怎么可能知道！
“空有其表，内里空空。”
陆晚灵摇了摇头，眼中露出一丝怜悯。
“如此华而不实的剑阵，不过是一个……”
“空壳子罢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
陆晚灵终于抬起了她的手。
依旧是那根纤细白皙，仿佛不沾半点人间烟火的手指。
对着那声势浩大的剑气龙卷，轻轻地，点了过去。
她点的不是剑气，也不是法剑。
而是三十六位长老法力流转中，那个因为心神动摇，而出现的一丝，微不可察的破绽。
一个，只有创造了这门功法的人，才能看出的，根本性的破绽！
“啵。”
一声轻响。
仿佛一个被吹到极限的气球，被一根针，轻轻戳破。
下一秒。
时间，仿佛静止了。
那道足以毁天灭地的剑气龙卷，从陆晚灵指尖点中的地方开始，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紧接着，裂痕如蛛网般，瞬间蔓延至整个剑阵！
“不——！”
玄真人发出了一声绝望到极点的嘶吼。
轰！！！！！！
没有想象中的惊天爆炸。
那巨大的剑气龙卷，竟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架的沙堡，就那么无声无息地，分崩离析，溃散成了漫天无害的灵光。
如同，一场盛大而绚烂的烟花。
噗！噗！噗！噗！
三十六位结阵的长老，如遭雷击，齐齐喷出一道血箭，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从半空中倒飞而出，重重地砸在地上，生死不知。
他们手中的法剑，无一例外，尽数断裂！
而位于阵眼，承受了最大反噬的玄真人，更是凄惨。
他狂喷出一口夹杂着内脏碎片的鲜血，整个人瞬间苍老了几十岁，满头黑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花白，从空中直直坠落，在地上砸出了一个深坑。
死寂。
真正的，死寂。
山谷内，所有的天一道门弟子，都石化了。
他们的大脑，已经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们看到了什么？
他们的掌门，他们的太上长老团，他们宗门引以为傲的护山杀阵……
被一个女人，用几句话，一根手指，就这么……破了？
这不是斗法。
这是降维打击！
是神明，对凡人一场笨拙表演的，无情嘲弄。
漫天灵光散去。
陆晚灵依旧站在原地，衣角，都未曾飘动一下。
她缓缓迈开脚步，穿过一片狼藉的广场，走到了那个深坑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像条死狗一样，蜷缩在坑底，不断咳血的玄真人。
“偷来的东西，终究是偷来的。”
“坐了一百年的井，就真以为，自己看到了整片天空？”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把淬毒的钢刀，扎进了玄真人的心里，将他最后一点尊严，都碾得粉碎。
玄真人抬起头，看向陆晚灵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了愤怒和杀意。
只剩下了，最原始，最纯粹的，恐惧。
他终于明白，自己招惹了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这不是人。
这是……神！
陆晚灵不再理会他，转身，目光投向了主峰之后，那片常年被云雾笼罩的禁地方向。
她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现在。”
“带我去锁龙井。”
“或者，我亲手，拆了你这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