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天际那一闪而逝的不祥波动,以及地脉传来的微弱警示,让云芷明白,桃源的安宁并非永恒。有些风暴,不会因你闭门不出而绕行。与其等待麻烦上门,不如主动去弄清源头。
几日后的核心会议上,云芷宣布了她的决定。
“我需北行一趟。”
言简意赅,却让在场众人都心头一紧。虽然早知道仙子不可能永远留在桃源坐镇,但这一天来得似乎还是快了些。
“仙子,您要去多久?是去查探‘救世会’还是那个‘神陨之地’?”陆飒立刻问道,心中已经开始盘算营地的防御力量是否能独立应对可能的风险。
“皆有可能。视情况而定,归期未定。”云芷目光扫过众人,“桃源现今根基初成,阵法与地脉相连,防御非比往昔。只要不主动出击,依托大阵固守,纵有强敌,亦能支撑一段时日。”
她看向陆飒:“日常防卫,由你全权负责。遇事不决,可询程澈、周小禾。若有强敌来犯,难以力敌,便收缩防线,坚守核心,一切以保全人员为上,待我归来。”
“是!陆飒必不负仙子所托!”陆飒挺直脊梁,沉声应道,感觉肩上的担子重若千钧。
云芷又看向程澈和周小禾:“药圃与医道,乃营地根基,不可懈怠。”
两人连忙郑重答应。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被程澈牵着小手、眼巴巴望着她的小雅身上。她走过去,轻轻摸了摸小雅的头,一缕更为精纯的太阴仙光气息悄然渡入小雅体内,化作一道隐晦的守护印记。
“好生修行,守护家园。”
小雅用力点头,大眼睛里虽然有不舍,却格外坚定:“嗯!小雅会努力!等仙子姐姐回来!”
安排妥当,云芷便不再耽搁。她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袖里乾坤之内,空间广袤,日常用度乃至炼丹材料皆是不缺。
次日清晨,朝阳初升,为桃源镀上一层金边。几乎全体居民都自发聚集在营地大门内,为云芷送行。目光中充满了感激、不舍,以及深深的信赖。
云芷依旧是那身素净衣裙,立于门前,晨风吹拂她的发丝,身后是初具规模的桃源,身前是茫茫未知的荒野。
“各自珍重。”
她只留下这四个字,便转身,一步踏出。步伐看似不快,但身形几个闪烁间,便已消失在远方弥漫的晨雾与废墟之间,仿佛融入了天地。
没有豪言壮语,没有依依惜别,干脆利落,却自有一种令人心折的气度。
众人久久凝视着她消失的方向,心中空落落的,却又有一股力量在凝聚。仙子离开了,但他们必须守护好这片仙子庇护下的净土!
陆飒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对众人,声音铿锵:“仙子不在,我等更需同心协力!各司其职,加固防御,勤加修炼!让仙子归来之时,见到一个更强大的桃源!”
“是!”众人齐声响应,士气高昂。
程澈握紧了女儿的手,周小禾看向自家生机勃勃的药圃,所有人都明白,桃源的下一阶段,需要他们自己来书写了。
……
离开桃源数十里后,云芷的速度陡然提升。她并未御空飞行,那样目标太大,且持续消耗仙力。她只是在地面疾行,每一步迈出都缩地成寸,身形如同鬼魅,在废墟与荒野间留下淡淡的残影。
她的方向明确,一路向北。
沿途,末世景象依旧。破败的城市,游荡的丧尸,偶尔遭遇的变异兽……这些都无法让她停留分毫。她的神识如同无形的雷达,提前规避或随手清理掉不必要的麻烦。
她更多的是在观察,感知这片天地的变化。越往北,空气中弥漫的那丝若有若无的狂乱与死寂气息似乎就越发明显。土地也更加贫瘠,变异植物的攻击性更强,甚至出现了一些她未曾见过的、形态更加诡异的生物。
数日后,她途经一片广袤的、曾经是重要粮食产区的平原。如今这里只剩下龟裂的土地和枯死的作物残骸。然而,在她的神识感知中,这片土地的地底深处,似乎隐藏着一种异常的……空洞感?
她停下脚步,仔细探查。并非物理意义上的空洞,而是一种生命力和大地灵机被强行、大规模抽离后留下的“虚无”印记。这种感觉,与之前“观察者”基地抽取地脉之力有些相似,但范围更广,程度更深,仿佛整片区域的地力都被某种东西在短时间内榨干了。
“救世会的手笔?还是……别的什么?”云芷微微蹙眉。这种掠夺性的破坏,对此界根基的伤害是永久性的。
她记下了这个位置,继续北行。
随着距离的深入,她开始偶尔发现一些人类活动的痕迹,并非零散的幸存者,而是有组织的队伍留下的。车辙印、临时的营地废墟、以及……一些属于救世会风格的暗红色标记刻在残垣断壁上。
她正沿着救世会活动的轨迹,逐渐靠近风暴的中心。
这一日,当她翻越一座荒芜的山岭时,极目远眺,在地平线的尽头,隐约看到了一片巨大、连绵的阴影轮廓,如同匍匐在大地上的钢铁巨兽。
根据地图和方向判断,那里,应该就是此行的第一个关键地点——
钢铁堡垒。
而与此同时,她也清晰地感觉到,空气中那股不祥的毁灭波动,似乎正是从那片钢铁轮廓的方向,隐隐传来。
云芷目光沉静,步伐未停,向着那巨兽的阴影,稳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