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染源头被净化,笼罩望海城的死亡阴影骤然消散。虽然海水完全恢复清澈尚需时日,残余的变异体也需要逐步清剿,但最大的威胁已然解除。城内外劫后余生的人们,爆发出震天的欢呼与哭泣,那是绝望中重获新生的宣泄。
桃源远征队的地位,在望海城众人心中已然攀升至顶点,不,是连同他们背后那位只闻其名、现其影、便能力挽天倾的云芷仙子,一同被奉若神明。
赵坚城主不顾伤势,亲自为陆飒等人安排了最高规格的住所和宴席,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宴席上,他多次举杯,言语间充满了对桃源的向往与对云芷仙子的无限敬畏。
“陆首领,程先生,周管事,还有小雅姑娘……大恩不言谢!日后望海城,唯桃源马首是瞻!但有驱策,绝不推辞!”赵坚激动地承诺道。
陆飒保持着谦逊与稳重:“赵城主言重了。同为人族,守望相助是分内之事。如今危机暂解,贵城百废待兴,我等不便久扰,不日便将返回桃源。”
赵坚虽有不舍,却也明白桃源自有基业,再三挽留无果后,只能准备丰厚的谢礼——大量海盐、晒干的海产品、以及一些望海城特有的、从沉船或旧时代设施中打捞出的精密仪器和稀有金属。
临行前,程澈和周小禾还特意与望海城的医师和农学家进行了交流,留下了部分改良伤药和耐盐碱作物的种植资料,赢得了望海城上下更深的感激。
数日后,桃源远征队踏上了归途。来时三辆车,回去时却多了几辆满载谢礼的卡车,以及望海城军民夹道欢送、感激涕零的盛大场面。
车队行驶在返回的路上,气氛与来时截然不同。少了几分初临战场的紧张,多了几分历经生死、成功完成使命的沉稳与自豪。
程澈翻看着望海城医师赠送的一些关于海洋生物变异的研究手稿,若有所思:“这海洋污染虽被仙子净化,但其成因……那‘寂灭残渣’与海洋本源的结合,实在诡异。仙子将其收起,或许另有深意。”
周小禾则对那些耐盐碱作物种子更感兴趣:“若是能培育成功,或许我们桃源将来也能在靠近海岸的地方开辟新的种植区。”
小雅经过这次历练,似乎又成长了不少,她摆弄着赵坚送给她的一串由美丽贝壳和珍珠串成的项链,偶尔会望着车窗外的大海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飒坐在头车里,心中亦是感慨万千。这次远征,让他真切感受到了桃源如今的分量,不仅仅是依靠仙子的庇护,他们自身也拥有了足以影响一方格局的力量。但同时,那“深渊吞噬者”的恐怖与仙子那超越理解的手段,也让他更加清醒地认识到,这个世界还隐藏着太多未知与危险,桃源未来的路,仍需步步为营。
“头儿,你说仙子最后收走那团能量,是打算做什么?”开车的队员好奇地问道。
陆飒摇了摇头:“仙子所思,非我等所能揣度。我等只需牢记仙子教诲,守好桃源,提升自身,便是本分。”
……
就在远征队归途的同时,桃源之内,一片祥和。
讲武堂的操练声,悟道院的讨论声,以及居民区孩童的嬉笑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生机与活力。营地规模又扩大了一圈,新建的房屋整齐划一,甚至还出现了一些由居民自发开设的小商铺,流通着以贡献点为基础的内部货币,俨然有了小型城镇的雏形。
凉亭中,云芷静坐如常。她指尖把玩着一团龙眼大小、漆黑如墨却内蕴奇异光华的 energy — 正是从那深海污染源头提取出的、经过初步净化的“寂灭残渣”。
与之前从那“屠夫”体内提取的、以及神陨之地封印的寂灭之力相比,这团能量更加“活跃”,并且奇异地融合了一丝海洋的“生命”特质,形成了一种介于“死寂”与“畸变”之间的诡异平衡。
“倒是有些意思。”云芷神识深入剖析着这团能量结构,“寂灭并非纯粹消亡,亦可催生扭曲之‘生’……此界法则,比预想的更为复杂。”
她并非想要利用这股力量,更多的是以一种研究的心态在观察。到了她这个层次,万法归宗,一切现象背后蕴含的“道”与“理”,才是她感兴趣的。
就在这时,她心念微动,感知到远征队已进入百里范围。
她收起那团寂灭残渣,目光投向车队归来的方向。
不多时,车队带着烟尘与满载的荣誉,驶入了桃源大门。早已得到消息的居民们涌上前来,欢迎英雄们的归来。
陆飒等人下车,看着更加繁荣、有序的营地,看着那一张张熟悉而热情的笑脸,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归属感与自豪感。无论在外经历了何等波澜,这里,始终是他们最坚实的后盾与家园。
众人来到凉亭前,向云芷复命。
“仙子,我等已归来。望海城危机已解,其城主赵坚表示愿与我桃源永结同好。”陆飒恭敬汇报。
云芷微微颔首:“善。此行尔等皆有历练,甚好。”
她的目光掠过众人,在气息更加沉凝的陆飒、眼神愈发睿智的程澈、面带收获喜悦的周小禾身上稍作停留,最后落在似乎多了几分心事的小雅身上。
“小雅,近前来。”
小雅走到云芷面前。
“此次深海之行,有何感悟?”
小雅想了想,认真地说道:“仙子姐姐,大海原本应该是很美丽、很有生命力的地方。但是被污染后,变得好可怕。小雅觉得,净化掉那些不好的东西,让它恢复原本的样子,是一件……很让人开心的事情。但是……”她犹豫了一下,“但是那个大怪兽(深渊吞噬者),它本来也是大海里的生灵吧?被污染变得那么可怕,它自己……会不会也很痛苦?”
云芷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能想到这一层,说明小雅的心性确实纯净且善良。
“万物有灵,皆求存续。然,失控之力,反噬己身,亦会伤及无辜。守护与净化,并非无情,而是维系天地秩序之必须。汝能感其苦,是仁心;明其害而断其源,是慧根。二者兼具,方为大道。”
小雅似懂非懂,但将云芷的话牢牢记住,用力点头:“嗯!小雅记住了!”
云芷不再多言,挥手让他们下去休息。
远征队载誉而归,桃源上下欢腾鼓舞,举行了盛大的庆祝。经此一役,桃源的名声与影响力将更上一层楼。
夜色降临,云芷独坐凉亭,望着星空。
救世会、神陨之地、海洋污染……此界的麻烦似乎告一段落。桃源也已步入正轨,拥有了自保与发展之力。
或许,是时候考虑一些更长远的事情了。
比如,此界灵气枯竭的根源虽被遏制,但并未解决。那被封印的寂灭源核,以及手中这几团性质各异的寂灭残渣,或许能提供一些逆转枯竭的线索?
又或者,该为桃源的这些“孩子们”,铺就一条真正通往长生、通往更高层次的道路了?
她轻轻摩挲着指尖,一缕混沌气流悄然流转。
未来的画卷,似乎才刚刚展开更为波澜壮阔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