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通体雪白、头生玉角的小蛇,在听风阁的梁上盘踞了数日后,终于在某个月华皎洁的夜晚,口吐人言。它的声音清冷稚嫩,如同山间清泉击石。
“上仙,”它对着下方正在闭目推演寂灭本源的云芷垂下头颅,姿态恭敬,“白玉多谢上仙收留之恩。”
云芷并未睁眼,只是指尖一缕混沌之气拂过,算是回应。“你灵台清明,身具微薄龙族血脉,又得月华点化,根基尚可。为何流落至此?”
白玉,也就是白蛇,细声细气地答道:“回上仙,小妖原本栖息于西南群山深处的一处寒潭,借地脉阴气与月华修行。约莫半载之前,山中地脉突然变得灼热暴烈,潭水干涸,更有污浊地火喷涌,许多生灵异变狂化。小妖凭借一丝微末感应,知北方有生机牵引,故而一路躲避危险,跋涉至此。”
“地脉异变?”云芷终于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凝重。她神识微动,瞬间覆盖万里之外的西南方向。果然,在原本应是群山叠翠、水脉丰沛之地,她“看”到了一条如同烧红烙铁般的地脉在隐隐躁动,其周围大地龟裂,草木枯焦,空气中弥漫着硫磺与毁灭的气息。这与南极寒冥泉眼失衡,一冷一热,皆是天道创伤加剧的体现。
“又是一处‘伤口’…”云芷轻声自语。她之前净化寂灭使者,收集寂灭能量,更多是针对表象的“病毒”,而南极泉眼与西南地脉的异变,则更像是天道这个“机体”本身的重要器官开始衰竭。
“仙子姐姐,”小雅不知何时也醒了,抱着她的小枕头站在楼梯口,睡眼惺忪却带着担忧,“小白蛇的家也没了吗?它是不是和阿德利一样,找不到家了?”
白玉看向小雅,冰冷的蛇瞳中流露出温和之色,轻轻点了点头。
云芷看着这一人一蛇,又想到湖边的企鹅和竹林里的熊猫,心中那丝因活得太久而近乎麻木的弦,似乎被轻轻拨动了一下。这些生灵,无论强弱,都在本能地追寻生机,对抗着这场席卷全球的灾难。
“白玉,”云芷开口,“你既熟悉地脉之气,可能感应到桃源之下,地脉情况如何?”
白玉闻言,立刻昂起头,头顶玉角散发出微弱的白光。它仔细感应了片刻,语气带着一丝欣喜:“回上仙,此地地脉虽也微弱,但异常平稳纯净,且有…有一种温和的力量在滋养它。”它看向了云芷,眼中充满敬畏,显然知道这“温和的力量”源自何处。
云芷微微颔首。她选择此地建立桃源,本就是看中其下方有一条几近枯竭但本质纯净的细小灵脉。她平日修炼时逸散的混沌之气,以及希望之种散发出的生机,都在潜移默化地滋养着这条灵脉,使其成为桃源生机不绝的根基。
“地脉乃大地之根,亦关乎天道平衡。西南地脉异变,需尽早处理。”云芷心中已有计较。放任不管,那片区域迟早会化为焦土炼狱,甚至可能引爆更剧烈的灾难。
次日,云芷将陆飒、程澈、周小禾以及新加入的“代表”——企鹅阿德利、熊猫母亲阿宝、白蛇白玉召集到议事厅。甚至连毛豆和冰羽也都在场。
云芷言简意赅地说明了西南地脉的危机。
“我们必须去阻止它!”陆飒立刻表态,身为前兵王,保护与拯救几乎是刻入骨子的本能。
程澈则从技术层面考虑:“地火暴烈,我们需要准备足够的降温、防护和净化措施。或许可以利用阿德利它们的冰魄之力,以及月华琉璃草的清心净气之效。”
周小禾连忙道:“药圃里的月华琉璃草最近又成熟了一批,我可以立刻着手提炼精华,制作防护香囊和药剂。”
阿德利挺起胸脯,用鳍状肢拍打冰面(它坚持要在自己周围弄一小块冰):“企鹅战队,义不容辞!我们的冰魄,对付火焰,有用!”
熊猫阿宝抱着她的幼崽,温和地点了点头,发出低沉的呜咽声,似乎在表示支持。白玉则直接游弋到云芷手边,表示愿为向导。
云芷看着这群虽然种族各异,却目标一致的伙伴,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此行非比寻常,地火区域环境恶劣,且有异变生灵盘踞。陆飒,挑选精锐小队。程澈、周小禾,全力准备物资。阿德利、白玉,你们随行。阿宝,你留在桃源,协助防御。”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小雅和那株特殊的希望之种星纹草上。“小雅,照顾好它,也照顾好桃源。我们不在时,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小雅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认真:“仙子姐姐放心!小雅和星星草会看好家的!”
冰羽清鸣一声,落在云芷肩头。毛豆也“汪汪”叫着,围着云芷打转,显然也想跟去。
云芷揉了揉毛豆的脑袋:“你也留下,你的鼻子,在这里更有用。”毛豆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听话地坐下了,只是尾巴耷拉着。
三日后,一切准备就绪。一支由云芷带领,包括陆飒、程澈、阿德利(带着几块族人凝聚的备用冰魄)和白玉组成的特殊小队,悄然离开桃源,向着危机四伏的西南群山进发。
桃源之外,浊气弥漫,废墟林立。但小队成员眼神坚定,因为他们知道,此行不仅是为了解决一处危机,更是为了探寻末世的根源,为这个绝望的世界,搏一个未来。
而在他们离开后,桃源在周小禾、陈月等人的主持下,继续有条不紊地运转着。希望之种星纹草在月光下轻轻摇曳,洒落点点辉光,仿佛在默默祝福远行的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