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世教”舰队逼近的消息,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桃源内部引起了不小的波澜。恐慌、紧张、决绝…种种情绪在人群中蔓延。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迸发出来的血性与团结。
陆飒和陈月立刻进入战时状态,所有防御工事全面启动,巡逻警戒提升至最高级别,所有战斗人员编组待命。周小禾带领后勤人员加紧调配物资,检查阵法节点,程澈的医疗队也设立了多个临时救护点。就连阿德利和它的企鹅族人也主动请缨,表示可以利用冰魄之力协助防御,或者…至少能当个灵活的“冰弹投手”。
整个桃源,如同一张拉满的弓,蓄势待发。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云芷,却在众人紧张备战之时,于听风阁内悄然闭关。
阁内寂静无声,混沌灵气氤氲如雾。云芷盘膝坐于云床之上,双眸微阖,周身气息内敛到了极致,仿佛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她的识海之中,却并非平静。
三颗寂灭珠悬浮在中央,幽暗、狂暴、混乱的能量不再彼此排斥,而是在一股更高层次的力量引导下,缓缓流淌、交融。这股力量,正是她自身的混沌本源。
昆仑墟之行,净化地脉毒煞,引动戊土精粹,对抗黑渊低语…尤其是最后与那噬界黑渊一缕分念的短暂交锋,让她对“寂灭”与“混沌”的理解,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寂灭,并非混沌的对立面。恰恰相反,它是混沌的一部分,是万物由盛转衰、由有序归于无序的必然过程,是宇宙轮回中不可或缺的一环。就如同死亡是生命的一部分,黑夜是白昼的一部分。
她之前收集、研究寂灭能量,更多是将其视为一种需要净化或对抗的“病毒”或“污染”。但现在,她开始尝试去“理解”它,去“包容”它,甚至…去“驾驭”它。
混沌生万物,自然也包容万物的终结。
她的神识化作亿万缕细丝,深入三颗寂灭珠的核心,不再仅仅是解析其结构,而是去体会其中蕴含的“终结”道韵,去感受那万物归墟、法则崩解的意境。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过程,稍有不慎,便可能被寂灭道韵反噬,心神沉沦,道基受损。但云芷的神魂历经两千载轮回打磨,早已坚不可摧,其道心更是如古井深潭,映照万物而不为所动。
她“看”到了星辰的湮灭,看到了文明的尘埃,看到了时间的尽头…那是一片永恒的、冰冷的、却又蕴含着某种另类“宁静”的虚无。
与此同时,她识海深处的功德金轮缓缓旋转,散发出温暖、秩序、生命的金光,与那寂灭的冰冷虚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却又奇异地共存着,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毁灭与创造,终结与新生,秩序与混乱…这些看似对立的概念,在她的识海中交织、碰撞、融合。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云芷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眸深处,不再是纯粹的古井无波,而是仿佛蕴含了一片初开的宇宙,其中有星云生灭,有法则交织,有生机勃发,亦有归墟沉寂。一种更加浩瀚、更加深邃、更加贴近本源的气息,从她身上自然流露出来,让整个听风阁内的混沌灵气都为之雀跃、共鸣。
她摊开手掌,一缕灰蒙蒙的气流在指尖萦绕。这气流看似平凡,却同时蕴含着生灭两种截然相反的意境,仿佛一个微缩的轮回。
她成功地将一丝寂灭本源,融入了自身的混沌之道中。并非吞噬,而是包容与统御。
此刻的她,虽然修为境界因天地限制并未突破,但对力量的本质理解与运用,已然更上一层楼。若再面对那寂灭凝块或黑渊低语,她将有更多、更从容的手段应对。
“嗡——”
就在她出关的瞬间,放置在身旁、用于监测外界的那面灵镜,发出了急促的嗡鸣声。镜面上显示,代表着“净世教”舰队的大片红点,已经进入了桃源外围百里范围,并且开始减速,呈包围态势!
战争,一触即发。
云芷站起身,白衣无风自动。她指尖那缕灰蒙蒙的气流悄然隐没。
她一步踏出听风阁,出现在半空之中。
下方,桃源众人已然严阵以待,所有防御阵法全开,淡金色的光幕凝实如琉璃。陆飒、陈月等人站在最前方,眼神坚定,视死如归。就连阿德利也穿着它那套滑稽却实用的“冰甲”,站在企鹅战队的最前面。
看到云芷出关,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过来,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云芷目光扫过下方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扫过这片在末世中艰难建立的净土,最后望向远方天际那隐约可见的、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与寂灭波动的舰队轮廓。
她的声音平静而清晰,传遍整个桃源:
“备战。”
仅仅两个字,却带着一种定鼎乾坤的力量,瞬间驱散了众人心中最后的一丝不安与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