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萤镇的清晨是被露水打湿的。客栈院子里的星绒花沾着水珠,在朝阳下闪着碎光,石三抱着柱子打哈欠,头上的花环歪到了一边,花瓣落了满地,引得几只早起的蜜蜂围着他嗡嗡转。
“老板,这镇子咋叫流萤镇?”他抓着客栈老板问,手里还捏着块没吃完的星麦饼,“除了昨晚的灯笼,也没见多少萤火虫啊。”
老板正往马车上装新烤的饼,闻言笑了:“你往镇西头的‘回星溪’看看就知道了。每年星绒花开的时候,溪水里会浮出星星点点的光,像萤火虫在水里游,老一辈说,那是悬天阙的星子落进了溪里。”
阿璃的镇魂宝玉突然轻轻发烫,她望着镇西的方向,眼里闪过一丝好奇:“去看看?”
回星溪的溪水是碧绿色的,水底铺着光滑的鹅卵石,阳光透过水面照下去,石缝里果然有淡蓝色的光点在游动,聚在一起时像条发光的带子,顺着溪流蜿蜒向前。石三蹲在溪边伸手去捞,指尖刚碰到水面,光点就“嗖”地散开,惊得他“哎哟”一声。
“这光会躲人!”他又试了几次,光点总能提前避开,像是有灵性。
风长老蹲下身,用树枝拨开溪底的石子,光点立刻绕着树枝打转,发出细碎的“簌簌”声。“这不是萤火虫,”他眼睛一亮,“是‘星灵’,悬天阙星核的灵气所化,只有在星轨与地脉交汇的地方才会出现。”
顺着溪流往前走,光带越来越亮,最终汇入一片圆形的水潭。潭中央的石台上,放着块巴掌大的玉佩,玉佩的纹路与镇魂宝玉隐隐呼应,周围的星灵像在守护它,形成一圈蓝色的光罩。
“这是……悬天阙的‘引星佩’!”阿璃的声音带着惊喜,她认出玉佩上的符号——那是悬天阙用来指引星灵的标记,“传说佩戴它的人,能与星灵沟通。”
石三想涉水去拿,却被光罩挡住,星灵在罩壁上撞出一圈圈涟漪,发出警告似的轻响。阿璃将镇魂宝玉贴近光罩,红光与蓝光交织,光罩渐渐散去,引星佩自动飞到她手中,与宝玉贴在一起,发出温暖的共鸣。
握住引星佩的瞬间,阿璃突然“呀”了一声,眼睛微微闭上。再睁开时,她指着水潭深处:“星灵说,潭底有座‘星灵殿’,是悬天阙人存放星轨记录的地方,当年坠落时被溪水淹没了。”
我们找来镇上的渔民借了艘小船,划到潭中央。阿璃握着引星佩轻声念着悬天阙的星语,潭水突然旋转起来,露出下面的石门——门上刻着与引星佩相同的符号,推开时发出沉闷的“嘎吱”声,像沉睡多年的巨兽睁开了眼。
星灵殿的殿顶早已坍塌,只剩下半截石墙,墙角的石架上还摆着几卷竹简,上面用金色的颜料写着悬天阙的文字。阿璃用引星佩一点,竹简上的文字立刻亮起,在空气中组成清晰的影像:
画面里,悬天阙的星官们正对着星轨记录讨论,有人指着其中一段星轨说:“百年后,星轨会偏离原有轨迹,需用引星佩引导星灵修正,否则人间会有大旱。”
“这是……预言?”石三瞪大了眼睛,“现在离悬天阙坠落正好百年!”
风长老快速翻阅着竹简,脸色渐渐凝重:“上面说,修正星轨需要引星佩与星灵合力,在‘星至日’当天,将星灵引入地脉节点。算算日子,后天就是星至日!”
阿璃抚摸着引星佩,星灵在她掌心盘旋,发出急切的轻响:“星灵说,镇子西边的‘落星坡’就是地脉节点,只要在那里点燃星绒花蜜,就能引导它们进入地脉。”
离开星灵殿时,潭水重新合拢,仿佛从未被打扰。回镇的路上,阿璃一直握着引星佩,星灵在她身边飞舞,像一串流动的蓝水晶。石三扛着渔民送的渔网,嘴里念叨着要给阿禾捞几条发光的鱼,引得大家都笑了。
客栈老板听说我们要修正星轨,立刻召集了镇民,有人捐出珍藏的星绒花蜜,有人找来最好的火把,连梳双丫髻的小姑娘都送来一束晒干的星绒花,说能助燃。
“这可是大事!”老板搓着手笑,“当年我爷爷说,他小时候见过星至日的奇景,天上的星星会掉下来似的,落在回星溪里,那之后啊,庄稼长得特别好。”
夜里,我们坐在院子里准备仪式要用的东西。阿璃将星绒花蜜倒进陶罐,引星佩的蓝光渗入花蜜,让液体泛起淡淡的荧光。石三蹲在旁边削火把,木柴上刻满了星纹,是风长老教他画的。
“真能成吗?”石三抬头问,火把上的木屑落在地上,被星灵的光点围着打转。
我望着天上的星轨,它们正缓缓向落星坡的方向汇聚:“引星佩不会骗我们,星灵也不会。”
斩愁剑在鞘中轻轻鸣响,剑穗上的星核碎屑与星灵的光共鸣,发出温暖的轻颤。阿璃的镇魂宝玉与引星佩贴在一起,红光与蓝光交织,在地上投下一幅小小的星图——图上的星轨,正一点点回到正确的位置。
流萤镇的夜很静,只有星灵的“簌簌”声和远处的虫鸣。我们知道,两天后的星至日,将是这段旅程的又一个节点。但无论结果如何,能与星灵同行,能为人间做些什么,就已经是最好的故事了。
而回星溪的星灵,还在夜色中轻轻游动,像在为即将到来的仪式,提前铺展开一条发光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