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岛的紫色花田旁,石三正蹲在地里扒拉泥土,域外星麦的种子刚播下三日,竟已冒出淡青色的芽,芽尖顶着点银白的绒毛,像沾了星絮的痕迹。
“这苗长得比星麦村的快三倍!”他用斧头柄轻轻拨开土块,生怕碰坏了新苗,“照这速度,秋收时能酿三坛新酒!”
阿禾提着水壶跟在后面,光鱼从她袖中探出脑袋,吐了个泡泡,水珠落在苗叶上,立刻化作细碎的光,被新苗吸收。“光鱼说,这麦苗喜欢听《星流泉》,”她咯咯笑着,手指在水壶柄上敲出琴音的节奏,“我们每天来弹琴给它们听吧?”
风长老拄着拐杖站在花田边,《星轨志》摊在石碑上,最新一页画着麦苗的生长轨迹——轨迹旁标注着域外的星象,原来这麦苗的生长速度,竟与域外星轨的流转同步。“它们是在跟着老家的节奏长呢,”他摸着胡须笑,“等麦熟了,麦粒里定藏着域外的星子。”
归墟城的金芒近来格外活跃,时常漫到碎星岛的岸边,与花田的紫光、麦苗的青光交织,在沙滩上织出三色的网。有次石三躺在网里午睡,醒来发现头发竟沾着点点金粉,像撒了把星尘沙,引得阿禾追着他拔头发上的“星星”。
“城里的石碑又在发光了!”李伯的渔船刚靠岸,他站在船头大喊,草帽上的水珠顺着帽檐滚落,在阳光下闪成串,“风老哥快去看看,是不是又有新故事要记?”
归墟城的石碑旁,石屋的石板又多了几排。新的石板上,风长老正用星髓墨水画域外星人的模样,画到星人能化作光带时,笔尖的墨水突然化作光,在石板上自动补全了光带的轨迹,与环星碑的红光完全吻合。
“是星使在帮我润色呢,”风长老对着石板笑,“它们说,要让后人知道,域外的朋友有多亲切。”
阿璃抱着木琴坐在石碑前,琴音顺着金芒流淌,竟在城中央的镇星碑上激起回响。镇星碑的符文亮起,浮现出域外星轨的新分支——那些分支像无数条细线,一头连着西极星港,一头扎进人间的土地,在星麦村、听星涧、流萤镇都留下了淡淡的光痕。
“它们在扎根呢,”阿璃轻声说,镇魂宝玉的红光与符文相贴,“就像我们当年把星核碎片埋进地脉,域外星轨也想在人间安家。”
石三扛着新打造的酒桶路过,桶身上用星铁镶嵌出环形的星轨,正是环星碑的模样。“这桶专门装域外星麦酒,”他拍着桶底,发出“咚咚”的响,“等麦熟了,先给西极族的老伙计们送去尝尝!”
夏末的一个清晨,星麦新苗突然抽穗,麦穗比寻常星麦长半指,穗尖泛着银白的光,风吹过,麦浪翻滚,竟传出域外歌谣的调子,与听星涧的琴音隐隐相合。
阿禾提着篮子来采麦穗,光鱼绕着麦穗飞,翅尖的星絮落在穗上,麦粒突然变得透亮,能看到里面流动的星子。“能吃了吗?”她捧着麦穗跑向石三,麦粒的光透过指缝漏出来,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得先让风老头看看,”石三小心翼翼地接过麦穗,像捧着易碎的星子,“别是啥不能吃的宝贝,吃了长角可咋整?”
风长老将麦粒放在《星轨志》上,书页立刻亮起,浮现出麦粒的“身世”——这是域外星麦与人间星麦的杂交种,既有星麦的醇厚,又有域外的清冽,不仅能酿酒,磨出的面粉还能安神,比星麦村的星麦更滋养。
“能吃!还能多吃!”石三扛起斧头就往麦田跑,“今晚就烤星麦饼!给阿禾卷星斑鱼干吃!”
夜幕降临时,打谷场上支起了灶台。新麦磨的面粉泛着淡淡的银光,烙出的饼上,星纹里嵌着银白的星子,像把域外星轨印在了饼上。阿禾咬了一口,饼香混着清冽的甜味在嘴里散开,光鱼从她肩头跳进饼筐,竟抱着块小饼啃了起来。
“比星麦村的饼多了点风的味道,”阿璃笑着说,琴放在一旁,琴弦还在微微颤动,“是域外星轨的风,顺着麦秆跑来了。”
石三抱着酒桶往坛子里倒新酿的酒,酒液泛着银白的光,在坛底转出环形的漩涡,正是环星碑的模样。“第一坛给望星楼的楼主,”他数着坛子,“第二坛送星罗群岛的星使,第三坛……”他摸了摸鼻子,“留着咱自己解馋。”
风长老坐在火堆旁,往《星轨志》里夹了片新麦的麦穗,书页自动合上,发出“咔嗒”的响,像在为这段新故事盖章。“等秋分时,带些新麦种去西极星港,”他望着西极的方向,“让域外的土地也尝尝人间的味道。”
麦香混着酒香在夜里弥漫,归墟城的金芒、碎星岛的紫光、麦田的银光交织在一起,在天上织成新的星轨,像条温柔的被子,盖在所有扎根人间的故事上。
阿禾抱着光鱼躺在麦堆上,嘴里叼着半块星麦饼,望着天上的星轨笑。木琴的余音在麦浪里流淌,石三的呼噜声、风长老的咳嗽声、远处的海浪声,混着域外的歌谣,像首最热闹的安眠曲。
或许有一天,域外星轨会在人间开出新的花,长出新的树,而我们的故事,也会跟着这些新生命,继续在星轨上蔓延,长出更多温暖的枝丫。
而下一个扎根的地方,已在麦香的尽头,闪着银白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