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诧异地转过头来。
眼神复杂的看向我们,无声询问:你们不是头也不回地走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像丧家之犬一样,退回来了?
我迎着九爷的目光,脸上不由得火辣辣地一阵发烫,尴尬得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但现在哪还有时间顾得上尴尬,我做出一个噤声手势,同时急切地指了指隧道洞口。
九爷顺着我的手指,仅仅只看了一眼,神情瞬间凝重,拿着探照灯的手猛地向下一按。
“啪”
与此同时,五哥扑向一旁的老杨。一只手捂上他的嘴,示意他不要出声,另一只手则迅速关掉他手中的探照灯。
最后的光源……熄灭了!
我们四人周围只剩下吞噬一切的黑暗,令人窒息的死寂。
四双眼睛,朝着同一个方向——隧道洞口看去。
那里有一点,如同来自地狱幽冥的微弱光点。那光线极其微弱,甚至可以说微不可察。但我们都清楚,那两个家伙头上都戴着先进的微光夜视仪,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绝对黑暗里,我们在他们眼中很可能如同白昼下的靶子。
只要他们守住隧道洞口,我们就是瓮中之鳖,无路可逃!被发现只是时间问题。
一个巨大的疑问浮上心头:他们之前明明后退了,现在为什么又回来了?
时间在恐惧中被无限拉长,那点微光一点一点朝着我们现在这个方向移动过来。
近了!更近了!
我的脑袋在绝望中疯狂地转动,怎么办?该怎么办?那边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是那个力大无穷的大块头,还是那个如同鬼魅的黑影?或者两个都在?
未知是最大的恐惧,但此刻做什么似乎都难如登天!
然而,坐以待毙绝不是我和五哥的风格。
我知道五哥就在我旁边,黑暗中我凭着记忆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向他的裤兜……
指尖接触一个冰冷、坚硬、带着熟悉的玻璃瓶身,是那个装着最后救命汽油的燃烧瓶,它还在!
这是我们最后的依仗。
我微微侧身,手指轻轻在五哥紧绷的小臂上拍了拍。没有开口,也不需要,这是多年的默契:准备拼命!情况不对咱就点了它,跟这帮装神弄鬼的王八蛋同归于尽,横竖都是个死,宁可炸个粉身碎骨,也好过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
一只大手覆在我的手背上,是五哥。他用力地拍了两下,不是安抚,是确认,是砸进骨子里的“懂了”!
这一拍,拍散了我心中最后一丝迷茫。
从李家祠堂莫名其妙掉进这鬼地方,担惊受怕这么多天,不论结局是生是死,是逃出生天,还是埋骨于此,此刻,就是终局!悬在头顶的铡刀,终于要落下了!
一股奇异的感觉猛地漫过我因恐惧而狂跳不止的心,是逼到绝境,退无可退后,从骨髓里榨出来的狠劲。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是好是坏,是成是败,就在接下来的几分钟,甚至下一秒的呼吸之间。
就在这时,身旁的九爷突然动了,他那只一直紧握探照灯的手,闪电般抬了起来,大拇指狠狠按在开关上。
“咔哒!”
一声轻响,撕裂了寂静。
下一瞬,无比刺眼的雪亮光柱,从他手中亮起,光柱笔直地照向前方。
我猝不及防,眼前只剩下无边无际、灼烧视网膜的炽白。眼球像被无数钢针扎刺,剧痛伴随着生理性的泪水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