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梅岭,后山的竹林积着薄雪,竹梢挂着的冰棱在阳光下折射出虹光。苏晚踩着竹编雪靴走进研学中心,靴底的防滑纹路是陈默用改良竹篾编的,每一步都在雪地上印出个小小的“传”字。大厅里的香樟木长桌上,摆着从南极带回的竹种试管,外面缠着的冰月藤藤蔓已经扎根,在桌面延伸出细密的银灰色须根。
“李师傅在后山的温室等着呢!”林悦裹着王奶奶新做的剪纸纹围巾,手里举着个竹编托盘,上面放着六个染缸,缸沿分别刻着梅岭、贝宁、南非、意大利、南美、大洋洲的非遗符号,“所有材料都备齐了——南极冰融水、冰月藤汁液、凤凰花干、竹篾灰、火染石粉末,就等你去启动‘终极永生染’。”
温室是用竹钢混合搭建的,穹顶覆盖着“永生染”布料,能随阳光强度调节透明度。李师傅正蹲在育苗箱前,往土里撒着银灰色的粉末——是南极冰染缸里的冰月藤种子研磨而成。“你看这罗望子幼苗,”他指着破土而出的嫩芽,茎秆上竟缠着细如发丝的竹丝,“和南极带回的竹种共生了,这才是周先生说的‘万纹同源’。”
穿藏青色褂子的老头和他儿子站在温室角落,正用竹篾修补个旧染缸——是从周明山老宅找到的,缸底刻着的“周”字已经模糊。“当年是我糊涂,”老头的儿子抚摸着缸沿的裂纹,“把商业合作当成了掠夺,差点毁了父亲和周先生的心血。”他往缸里倒入点凤凰花汁,模糊的“周”字突然清晰,旁边竟慢慢显露出个“苏”字。
苏晚按照“竹染秘谱”的最终章记载,将六种非遗材料依次投入中央的大染缸:梅岭的竹篾灰打底,贝宁的凤凰花汁调色,南非的罗望子果增艳,意大利的橄榄枝提香,南美的月光藤固色,大洋洲的火染石粉末定纹,最后倒入南极冰融水。当她将手伸进染缸搅拌时,液体突然沸腾起来,泛起的泡沫在空中凝成竹编、剪纸、蜡染、木雕的图案,像场流动的非遗盛宴。
温室的玻璃突然“噼啪”作响,外面飘起的雪花在接触玻璃时,竟变成了银灰色的六边形,每个角都对应着不同的非遗符号。“这是‘雪染’!”王奶奶拄着拐杖走进来,手里举着张刚剪好的剪纸,上面是全球非遗基地的全景图,“我早上起来看雪,发现落在剪纸的凤凰眼里的雪,都变成了这颜色。”
研学中心外突然传来锣鼓声。张叔带着村里的孩子们举着竹编灯笼跑来,灯笼上的植物染图案在雪光中闪闪发亮。“苏姐快看!”孩子们举着灯笼组成个巨大的圆圈,灯笼的光在雪地上拼出“全球非遗种子库”七个字,每个字都用不同的非遗技法书写——竹编的“全”、剪纸的“球”、蜡染的“非”……
林悦的手机突然收到条加密信息,是国际非遗保护联盟发来的:“最后批‘非遗掠夺者’已在北极被捕,查获的老竹料基因库将移交梅岭种子库保管。”信息末尾附着张照片,各国匠人在北极科考站的冰面上,用竹编和植物染拼出个巨大的地球图案,上面覆盖着层银灰色的雪,像裹着层传承的棉被。
染缸里的液体渐渐平静,呈现出纯粹的银灰色,却在灯光下折射出万千色彩。苏晚将块素色棉布浸入染缸,取出时布料竟变成了透明的,只有在转动时,才能看到里面流动的非遗纹路——梅岭的竹编经纬、贝宁的几何图腾、南美的藤条结、大洋洲的火焰纹、南极的冰裂纹,像把全球的手艺都织进了纤维里。
“这才是‘永生染’的终极形态。”穿藏青色褂子的老头凑近看布料,“周先生说过,最好的传承是看不见的,却能在每个接触它的人心里发芽。”他从怀里掏出个竹编盒子,里面是周明山的日记,最后一页写着:“当梅岭的竹再次开花,全球的非遗种子就会醒来。”
话音刚落,温室角落的那株紫斑竹突然开花了,银灰色的花瓣在雪光中格外醒目。紧接着,育苗箱里的罗望子苗、月光藤、冰月藤都开始疯长,藤蔓顺着竹架攀爬,在穹顶织出张巨大的非遗网络,将梅岭与全球的非遗基地连在一起。
除夕夜的钟声敲响时,全球各地的非遗基地同时亮起灯光。苏晚站在温室的竹编穹顶下,看着手机屏幕上同步传来的画面——贝宁产业园的凤凰花海在夜风中摇曳,纽约体验店的橱窗映着雪光,伦敦仓库的染缸冒着热气,米兰工作室的礼服在射灯下流转,非洲的篝火晚会正旺,南美的石屋亮着灯,大洋洲的火山湖边火光闪烁,南极的冰染缸泛着微光……
竹语鸟突然从苏晚肩头飞起,衔着片银灰色的竹叶,飞向温室中央的种子库。种子库的门是用全球三十七个国家的竹种混合制成的,此刻在竹叶的触碰下缓缓打开,露出里面排列整齐的竹编容器,每个容器上都贴着对应的非遗标签,散发着淡淡的草木香。
“该给这趟旅程画个逗号了。”苏晚抚摸着染缸里的银灰色液体,水面倒映着她的脸,旁边却慢慢浮现出周明山、苏老、阿明、迭戈、塔玛蒂、赵教授……无数手艺人的面容,像幅跨越时空的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