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梦琪早早的走进公司，电梯门打开时，正好撞见行政部的同事抱着一摞工位牌往销售三部走，橙红色的 “工位调整通知” 贴在最显眼的位置，上面 “吴梦琪” 三个字被红笔圈了出来，旁边标注着新工位编号，那是核心业务区靠窗的位置，正对着解放碑的鎏金顶，之前一直是空着的 “经理预备岗”，入职三个多月，她连靠近的勇气都没有过。
“吴经理，王经理让你到了就去找他。” 行政部的小陈路过时，特意停下脚步，语气里带着几分羡慕，“你这新工位可是块宝地，之前多少人盯着呢，王经理这次可是特意给你留的。”
吴梦琪攥紧帆布包的带子，心里又惊又疑。她快步走到王强办公室门口，门没关严，能听见里面传来李伟的抱怨声：“王哥，凭什么让吴梦琪搬去核心区？她不就是签了几个小单吗，我入职这么久，还没享受过这待遇呢！”
“你还好意思说？” 王强的声音带着怒火，“这个月业绩又垫底，客户投诉还比上个月多两起，要是再没起色，别说核心区，你能不能留在销售三部都难说！”
吴梦琪敲了敲门，里面的争执声瞬间停了。推开门时，李伟正黑着脸往出走，路过她身边时，故意撞了下她的肩膀，低声撂下句 “走着瞧”，语气里的敌意像重庆六月的热浪，灼得人难受。
“坐。” 王强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把一张打印好的工位标签推过来，上面 “特色渠道 & 企业定制负责人” 几个字用加粗字体印着，边角还沾着打印机的余温，“最近特色渠道业绩不错，占了部门总业绩的三成，总不能一直待在边缘区，像话吗？下午总部要检查工位规范，赶紧把东西搬过去。”
吴梦琪拿起工位标签，指尖触到光滑的纸张，心里却五味杂陈。她想起刚入职时，被分到边缘区的角落工位，旁边就是茶水间的垃圾桶，夏天总飘着奶茶渍的酸腐味；想起李伟故意把废弃的报表堆在她桌角，说 “新人就该多干活”；想起张莉路过时，总用 “这么偏的位置，难怪没业绩” 的眼神打量她。现在突然调到核心区，倒让她有些不真实的恍惚。
“谢谢王经理。” 她收起工位标签，转身去收拾旧工位。旧工位的抽屉里，还放着刚入职时的销售手册，封面上被李伟画了个歪歪扭扭的 “菜鸟” 涂鸦；桌垫下藏着李姐偷偷塞的 “避坑笔记”，里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 “王强护短李伟，张莉爱偷方案，凡事多留个心眼”；最底下压着张泛黄的便签，是她第一次被客户挂断电话后，自己写给自己的 “重庆姑娘不怕输，明天再试一次”。
她把这些东西小心收进帆布包，又拿起那盆养了两个月的绿萝 —— 还是上次拿下汽车零部件公司订单后，周叔从磁器口特意带来的，说 “绿萝好养活，放工位上，看着亮堂，也能吸吸茶水间的味”。现在这盆绿萝的藤蔓已经垂到了桌沿，叶子绿得发亮，像她一点点熬出来的底气。
刚把绿萝放在新工位的窗台上，就听见身后传来 “哐当” 一声。李伟抱着个纸箱从旁边走过，故意把箱子往她工位旁一放，里面的废纸团、空饮料瓶掉了一地，半瓶没喝完的冰可乐洒在她的新椅垫上，黏糊糊的褐色液体顺着浅灰色的布料往下渗，在椅垫上晕开一大片污渍。
“哎呀，手滑了。” 李伟弯腰去捡，却故意把废纸团往她工位底下踢，手指还在她的新桌垫上蹭了蹭，留下道黑印，“有些人就是运气好，刚签两个小单就往核心区挪，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升经理了呢。”
吴梦琪看着湿透的椅垫，指尖攥得发白。她想起上次李伟偷藏签约资料、散布她 “抢功陷害” 的谣言，想起他联合渝州特产供应链泄露联盟价格，心里的火气像重庆火锅里的红油，直往上冒。可转念一想，要是现在跟他争执，只会让王强觉得她 “仗着业绩耍脾气”，反而落了下乘 —— 李姐说过，职场里的赢，从来不是靠吵架，是靠实打实的本事。
她没说话，默默拿起纸巾蹲下身，一点点擦着地上的可乐渍。废纸团里混着张被揉皱的业绩报表，上面她的名字被圈了出来，旁边用铅笔写着 “运气” 两个字，笔画又重又狠，几乎要把纸戳破。她把废纸团都塞进垃圾桶，连带着那瓶没喝完的可乐一起丢了进去，起身时还顺便把李伟工位旁堆积了三天的快递盒也整理了 —— 这些快递盒挡住了过道，每次路过都得侧着身子走，行政部提醒了好几次，李伟都当作没听见。
“梦琪，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刘姐端着杯热咖啡走过来，悄悄把她拉到茶水间，压低声音说，“李伟就是嫉妒你，他这个月业绩又垫底，王经理昨天还在办公室骂他‘不如新人’。对了，我跟你说个事，最近张莉总往王强办公室跑，每次都待半个多小时，上次我路过门口，听见她跟王经理说‘吴梦琪的客户资料有点乱，我帮着整理整理’，你可得小心点，她没安好心。”
吴梦琪心里咯噔一下。张莉上次偷她的保密协议原件，还联合渝州特产供应链泄露联盟价格，现在又打客户资料的主意，指不定在策划什么。她接过刘姐递来的咖啡，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心里却凉了半截 —— 职场就像重庆的老巷子，看着四通八达，实则藏着不少暗礁，稍不留意就会栽跟头。
“刘姐，谢谢你提醒我，我会注意的。” 她抿了口咖啡，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像极了这段时间的职场日子。
回到工位时，张莉正站在她的新工位旁，手里拿着个蓝色文件夹，见她回来，赶紧把文件夹合上，脸上挤出个假笑：“梦琪，恭喜啊，搬到核心区就是不一样，连光线都好多了。对了，你之前跟冷链协会签的合作协议，能不能借我看看？我也想跟物流公司对接，学习学习你的谈判技巧。”
“协议在王经理那里存档了，你要是需要，我可以帮你问问他的意见。” 吴梦琪故意这么说 —— 她早就把合作协议锁进了带锁的抽屉，钥匙串在帆布包上，连吃饭都随身带着。张莉眼里闪过一丝失望，没再追问，转身回了自己的工位，路过李伟身边时，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什么悄悄话，看得吴梦琪心里发毛。
下午两点，吴梦琪去参加重庆企业采购联盟的线上会议，讨论重庆铁路集团的福利方案。会议开了一个半小时，等她回到工位时，却发现抽屉的锁有些松动 —— 她早上离开时特意把锁转了三圈，还试了试能不能拉开，现在却只转了一圈，轻轻一拉就能打开。
她心里一紧，赶紧打开抽屉。客户资料文件夹还在，可里面的几页纸被抽了出来，放得乱七八糟。她最看重的 “重点企业名单” 上，重庆机床集团、铁路集团、汽车零部件公司的联系方式旁，都被用红笔做了标记：机床集团采购总监刘敏的名字旁边写着 “周三下午不在公司”，铁路集团的地址后面画了个问号，汽车零部件公司采购经理赵刚的电话旁标着 “爱喝普洱，每周五在办公室泡茶”。
这些标记她从来没做过，显然是有人动过她的文件夹。她想起刘姐说的 “张莉总往王强办公室跑”，又想起早上张莉在她工位旁徘徊的样子，心里有了答案 —— 肯定是张莉趁她开会，偷偷打开了抽屉，这些标记说不定是她准备给李伟的 “踩点指南”，方便李伟抢客户。
吴梦琪拿出手机，给陈阳发了条微信：“阳哥，能不能帮我查一下下午两点到三点半的工位监控？我的客户资料被动过，想看看是谁动的。” 陈阳是技术部的同事，上次帮她查过张莉偷拷贝数据的记录，为人靠谱。
陈阳很快回复：“我这就去查，你先别声张，等我消息。另外，我刚才看到张莉的电脑上打开了‘重点企业名单’的扫描件，你注意保管好原件。”
吴梦琪赶紧把客户资料重新整理好，在重点企业的联系方式旁又加了些 “假信息”：机床集团的联系电话后加了个错误的分机号，铁路集团的地址写成了隔壁写字楼的门牌号，汽车零部件公司的对接时间故意写成了 “周末休息，不接待”—— 要是李伟真的按这些信息联系客户，肯定会碰壁。
“梦琪，王经理叫你去办公室。” 实习生小张跑过来，脸上带着紧张，“刚才张莉从王经理办公室出来，脸色不太好，你进去的时候小心点。”
吴梦琪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下衣服，往王强办公室走去。敲门进去时，王强正坐在办公桌后抽烟，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烟味。“坐。” 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把一份业绩报表推过来，“这是你这个月的业绩，特色渠道占了部门总业绩的 40%，做得还不错。”
吴梦琪接过报表，心里有些意外 —— 王强很少夸她，上次她签下机床集团的 200 万订单，他也只说 “运气好”。“谢谢王经理，都是团队的功劳，还有联盟商户们的支持。” 她故意这么说，想看看王强的反应。
果然，王强的脸色沉了下来：“团队是重要，但也不能只顾着自己的渠道。李伟这个月业绩不好，你手里要是有小单，比如那些老街坊的散户订单，可以分给他一些，毕竟他是老员工，跟着我这么久，总不能让他太没面子。”
吴梦琪心里冷笑。王强这是又想护着李伟，让她把到手的订单让出去。她想起周叔在磁器口说的 “重庆人做买卖，讲究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想起陈婆婆熬凉糕时 “不偷工减料，才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的坚持，便开口道：“王经理，散户订单都是联盟商户跟我签的独家合作，他们只认我对接，要是换了人，商户可能会有意见。而且这些订单利润薄，都是手工制作的小批量产品，李伟可能看不上，不如让他专注于大客户，我可以帮他整理些客户资料，比如之前他感兴趣的快消品渠道数据。”
王强被噎了一下，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没再说话，挥了挥手让她出去。她走出办公室时，正好撞见张莉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个文件夹，耳朵贴着门缝，像是在偷听。见她出来，张莉赶紧往旁边躲，却不小心把文件夹里的纸掉了出来 —— 纸上是她客户资料里的 “重点企业名单”，上面的标记跟她抽屉里的一模一样，甚至还多了行小字：“周四下午赵刚会去车间巡查，可堵他”。
“张姐，这是我的客户资料，你怎么会有？” 吴梦琪捡起纸，语气平静，却带着质问。张莉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手忙脚乱地去捡地上的纸，嘴里支支吾吾地说：“我…… 我就是从王经理那里拿的，想帮你整理一下，没想到掉了……”
“整理资料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吴梦琪盯着她的眼睛，“而且这些标记是什么意思？‘刘敏周三不在’‘赵刚爱喝茶’，你是想帮李伟抢客户吗？上次你偷我的保密协议，这次又偷客户资料，你到底想干什么？”
张莉被问得说不出话，抓起地上的文件夹就往工位跑，路过茶水间时，还不小心撞翻了刘姐的咖啡杯，褐色的咖啡洒在她的白色衬衫上，她也没顾得上擦，像只慌不择路的兔子。
回到工位时，陈阳发来微信：“监控查到了，下午两点半，张莉用备用钥匙打开了你的抽屉，在里面翻了十分钟，还拍了你的客户资料。我把监控录像截图发给你了，你保存好，以防万一。另外，我查了张莉的聊天记录，她已经把资料发给李伟了，还跟李伟说‘周四下午去堵赵刚，肯定能签下单’。”
吴梦琪打开截图，画面里张莉正蹲在她的工位旁，手里拿着她的客户资料，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她脸上，却显得格外刺眼。她把截图保存到加密文件夹里，又给联盟的商户们发了条微信：“最近要是有自称‘鼎盛商贸’的人联系你们，说要接手订单，一定要先跟我确认，别被骗了。另外，周四下午要是有人找赵刚谈合作，记得跟我说一声。”
很快，周叔回复：“放心吧小吴姑娘！我只认你，其他人来我都不搭理！周四我让我儿子去汽车零部件公司附近盯着，要是那个姓李的敢去堵赵经理，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陈婆婆也发了条语音，声音里满是怒气：“谁敢抢你的订单，我就去公司找他理论！咱们老重庆人，最恨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看着商户们的回复，吴梦琪心里暖暖的。她想起早上搬到核心区时，阳光洒在绿萝上的样子，叶子上的水珠折射出细碎的光；想起刘姐偷偷提醒她时，眼里的担忧与真诚；想起商户们无条件信任她的样子 —— 这些温暖的瞬间，就像重庆火锅里的牛油，能把所有的寒意都融化掉。
傍晚下班时，吴梦琪路过李子坝轻轨站。观景台的游客还很多，大家举着手机等待轻轨穿楼的瞬间，欢呼声此起彼伏。她想起第一次在这里直播时，被李伟装了数据窃取装置；想起自己从边缘区的菜鸟，一步步走到核心区的负责人；想起那些被陷害、被算计的日子，却从来没有想过放弃。
她掏出手机，给杨老发了条微信：“杨老，我搬到核心区了，以后对接大客户更方便了。不过张莉和李伟还在搞小动作，我会小心的，不会让他们影响联盟的发展。” 杨老很快回复：“好孩子，你做得很好。记住，重庆人骨子里的韧劲，就是在逆境里熬出来的，就像老火锅，越熬越香。以后遇到困难，随时跟我说。”
回到家，吴梦琪把客户资料重新整理了一遍，每一份都用加密文件存了档，还在重点企业的联系方式旁加了备注：“仅吴梦琪本人对接，其他联系人无效，合作需出示联盟授权书”。她看着窗外的嘉陵江，灯火闪烁，像撒在江面上的星星。晚风从窗户吹进来，带着淡淡的火锅香气，那是楼下火锅店飘来的味道，熟悉又温暖。
她知道，搬到核心区只是一个开始，以后还会有更多的挑战 —— 李伟的刁难、张莉的暗算、王强的偏袒，但只要她带着联盟商户的信任，带着重庆人特有的热辣与耿直，就没有跨不过的坎，没有走不通的路。就像重庆的山城步道，虽然坡陡弯多，但每一步都走得扎实，每一步都离山顶更近。